美國電影劇作怪才查理•考夫曼編劇的影片《美麗心靈的永恆陽光》今年三月開始上映，片中講述了一個愛情從大腦中被人工刪除的故事。這一有著考夫曼一貫的超現實風格的黑色諧劇雖然怪異離奇，卻真切表達出了人對愛情可能帶來的傷害的恐懼。有多少愛情能夠永恆？

　愛讀荒誕派大師劇作的查理•考夫曼在2004年又為世界奉獻了一部荒誕的、但卻又被稱為是「2004年最令人感動的愛情電影」。考夫曼式的愛情出現下荒誕的世界裡，荒誕世界裡的愛情卻不是荒誕的。

　《美麗心靈的永恆陽光》的故事大意是︰喬爾（著名的好萊塢諧劇演員金•凱瑞飾）相戀多年的女友克萊門蒂娜（曾兩次獲奧斯卡提名的凱特•溫斯萊特飾）突然變成了一個對他沒有絲毫感覺的陌生人，因為她在一次接受精神病專家郝爾德博士的實驗中記憶消失了，而所失去的又偏偏是對愛情的記憶。

　喬爾備受打擊，想盡種種辦法試圖喚醒克萊門蒂娜對他的愛情回憶，可惜都是徒勞。不堪痛苦的喬爾無奈之下請求郝爾德博士同樣也刪除自己大腦中有關克萊門蒂娜的記憶。

　由於郝爾德博士助手在刪除過程中缺乏敬業態度而導致「醫療事故」，喬爾在冥冥中神經搭錯，下意識地拒絕將他對克萊門蒂娜的愛情記憶完全刪除，弗洛伊德式的初戀記憶反而意外地從塵封舊事中浮現出來，美麗心靈中那最後一抹陽光被永恆地保存了下來，這也是片名所表達的意思（英文片名取自18世紀英國文豪亞力山大•蒲柏的一詩︰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

　查理•考夫曼被《時代周刊》評為2004年最有影響力的100位名流之一，但是人們對這位以《成為馬爾科維奇》和《改編劇本》等電影劇作而名聞天下的怪才所知甚少，因為他為人十分低調，不願意接受採訪，也更不願將自己的照片公佈於世。考夫曼因此被認為是遁世的智者。

　影片《改編劇本》上映後，因為片中的主人公也是一個名叫查理•考夫曼的電影劇作家，人們很容易就認為真實生活中的查理•考夫曼同劇中那個才思枯竭、光頭肥胖的頹廢劇作家是一樣的。實際上，從為數極少的公開流傳的查理•考夫曼照片上可以看到，他身材瘦弱，留著絡腮胡子，一副知識分子的睿智模樣。

　查理•考夫曼於1958年11月出生在美國一個猶太家庭，自幼喜歡戲劇和電影，在紐約大學學習過電影專業。大學畢業後，考夫曼一度落魄失意多年，所創作的劇本不被看好，在影視圈內默默無聞。

　1999年，查理•考夫曼時來運轉，他創作的劇本《成為約翰-馬爾科維奇》被青年導演斯派克-瓊斯搬上銀幕，考夫曼一夜成名，搖身一變成了好萊塢的金字招牌。2002年，濃積薄發的考夫曼貢獻出《人性本色》、《改編劇本》和《危險心靈的自白》三部作品，其中的《改編劇本》由好萊塢巨星尼克勒斯•凱奇和梅莉爾•斯特裡普領銜主演，成為當年最紅的大片之一。

　失去了愛情會怎樣？或者︰愛情會不會被刪除？

　考夫曼的《美麗心靈的永恆陽光》被法蘭西籍導演蜜雪兒•甘德瑞（Michel Gondry）搬上銀幕。甘德瑞也是考夫曼劇本《人性本色》的導演，是一個拍音樂電視片出身的才華橫溢的青年導演，他的電視音樂中的超現實主義風格和奇思異想在《美麗心靈的永恆陽光》中被發揮到了極至。

　劇中失去了愛情的喬爾不能承擔單方面思戀給他帶來的痛苦和傷害，他決定將愛情從自己的記憶中刪除。但是，影片告訴人們，愛情不能像電子文件那樣簡單地被刪除，愛情──不管是綿延終生的相伴還稍縱即逝的一夜情緣──都會在人的潛意識中留下不可抹除痕跡，這些痕跡會在一些不經意的瞬間突然復甦，讓人感傷不已，這其實是每個人都曾有過的經驗。

　今年三月影片公映後，《好萊塢報導》雜誌記者問考夫曼《美麗心靈的永恆陽光》是不是「對標準的浪漫陽光愛情劇的一種反諷」，考夫曼回答說︰「我寫劇本，的確是不想跟好萊塢的老調子有什麼瓜葛。我想表現真正的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關係。我想在電影裡看到的就是這種東西，我會說︰對，我明白，它跟我的生活有關係，而不是渺不可及的童話故事。」

　如果按照好萊塢愛情片的老套路，主人公喬爾就應該是在失去克萊門蒂娜後又在另外一個女人那裡得到了安慰，而且這並不妨礙結尾是個大團圓──喬爾與克萊門蒂娜重修舊好。可是，影片最後，考夫曼讓喬爾在與克萊門蒂娜初識的地方再次以陌生人的身分相遇，並重新開始了愛情。

　在最後的極富有有詩情畫意的浪漫鏡頭中，喬爾不安地問道︰「冰破裂了會怎麼樣？」冰就是愛情，愛情破裂了會怎麼樣？考夫曼透過影片說︰愛情破裂使人痛苦和受到折磨，但是，昔日的愛情火焰卻在心裡難以被熄滅。愛情也許不能永恆，但是對愛情的記憶卻不會磨滅，這也許是人能得到的最大的安慰吧。（德國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