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駐北京大使的天安門事件秘密報告

／產經新聞

　天安門事件發生時，美國駐北京大使送回美國的第一份祕密報告明確指出，中國政府在六四事件中曾屠殺學生及民眾。

　這份報告是當時美國駐中國大使李潔明把大使館員於6月3日和4日目擊天安門周邊發生的事情，於6月4日以秘密公電送回美國給國務卿和國家安全會議。

　這份報告指出，中國人民解放軍在北京長安街對手無寸鐵的學生、一般民眾和民主運動人士進行兩次機槍掃射，其特徵如同「大屠殺」或「兩次的屠殺」。報告原文摘要如下：

　6月4日上午一點，離北新華街1.6公里遠的民族飯店四週傳來槍聲。西長安街上，巴士及卡車被推翻、放火，橘色的火炎沿街燃燒。

　槍聲越來越大，人民解放軍裝甲車往東移動，群眾高聲怒罵。一名年長的女性高呼「中國人為什麼要殺中國人」。一名年輕男子大喊「我們是中國人，他們不是」，然後指著中南海說「他們是壞人」。

　一點十分。群眾的後方傳來響聲。裝甲車衝來。群眾向裝甲車的車輪丟水泥，阻止裝甲車前進。生氣的群眾包圍了裝甲車，堆集木材後點火。幾分鐘後，車門打開，一名士兵跑了出來。群眾捉住他以後，把他打死了。

　一點二十分。後續抵達的裝甲車一面掃射民眾，一面挺進北新華街。彈丸飛來，群眾流血倒下的人數越來越多。參加抗議的人這才意識到士兵打的是實彈，不是空包彈也不是塑膠彈，嚇到的民眾往天安門方向的小路逃走。

　一點四十五分。又有新的部隊抵達天安門，裝甲車面對長安街，按一定的間隔開展，抵達人民大會堂的東正面。裝甲車隊的車燈直照約一萬五千名抗議者，採不動的隊形。

　二時九分。排在毛澤東主席肖像前的將士及裝甲車隊向長安街的群眾開槍。群眾往東邊的北京飯店逃命。許多人中彈倒下，四處響起痛苦的哀嚎。一位男子對我大叫「快想想辦法。你們外國人快幫幫我們！」後，額頭中彈倒下。

　二點三十分。100名解放軍士兵在歷史博物館旁邊的路上匍伏前進，佈陣。來福槍對準四十公尺左右、東邊的遊行隊伍。士兵每開槍一次，隊伍就四散，並尋找遮蔽物。幾分鐘後回到路上，將朋友的屍體搬上推車，回到原來的地方集結。

　四點二十七分。天安門的照明在三點三十分時熄滅，二度點燈時，出現在眼前的是數不完的裝甲車、戰車、卡車等兵器。照明照出廣場北端的「民主女神」只剩下殘骸。人民英雄紀念碑的四周有上昇煙火。

　五點三十分。約五十輛的裝甲車、戰車、卡車組成的第二支部隊通過東長安街，進入天安門廣場。民主運動人士們怒吼，解放軍士兵便用吉普車上的兩支機關槍開始掃射，連續射擊了約十五分鐘左右。大屠殺中斷後，天安門廣場和北京飯店之間的東長安街上有25－30人橫躺在地，有些還在掙扎，有些動也不動。民主運動人士跪在地上趴到死傷者附近，將屍體放上推車後，又彷彿要和人民解放軍對決的樣子。

　六點二十分。約40輛的裝甲車、戰車、卡車的第三支部隊突然從東長安街衝進廣場。人民解放軍向民主運動人士開槍激烈掃射約十分鐘，造成許多人受傷死亡。

　在這兩次的屠殺之間，天安門的擴音器傳來非常奇妙、溫柔的聲音，不停地向「北京的朋友們」廣播：「政府已經結束混亂、恢復了秩序，鎮壓了暴亂」。

　七點三十分。擴音器安靜數分鐘後，開始播送英勇的中國國歌。然而，國歌播放的途中，卻仍可聽到歷史博物館背後傳來的來福槍聲及東長安街的機關槍聲。國歌結束後，溫柔的女聲說：「同志們早。幸運的是，我們已經粉碎了反革命份子。我們所愛的天安門廣場又恢復了和平。」

　美國政府長年來未把這份公電對外公開，可能是為了不讓中國知道美國對實際情形掌握的程度以及美方蒐集情報的方式。（產經新聞駐華盛頓特派員古森義久／陳悅文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