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立場 南部觀點

 
  記者偏見之斷簡殘編2001.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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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我關於「世界第一大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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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問我關於「世界第一大報」,以及日本記者的養成過程、群性思維、性別歧視與工會春鬥。

 在媒體競爭進入慘烈肉搏時代的今日,一份報紙要如何成長茁壯,才能成為每日發行超過一千萬份的「世界第一大報」?

 為了強化台日新聞交流,我在一九九九年四月十四日至二十五日間,應「日本財團」(JAPAN FOUNDATION)之邀,在台灣南海文教基金會的安排下,與經濟日報副社長盧世祥、新新聞周報總編輯陳裕鑫、台灣日報副總編輯廖福順、隨團翻譯潘扶雄老師一行五人飛往東京,深入詳盡地參觀「世界第一大報」──讀賣新聞各部門與地方分社。

 透過讀賣新聞國際部副部長濱本良一全程陪同引介,並與讀賣新聞總編輯老川祥一、副總主筆谷川平夫等重要幹部長談後,對於日本新聞界的運作機制有更進一步的了解,特此簡要陳述簡要參訪心得,僅供台灣新聞界參考反思。

☉驚人報份與ABC制度的重要性

 讀賣新聞創刊於一八七四年,至今已有一百二十多年的歷史。根據「日本ABC協會」的最新統計(一九九七年一月至六月),讀賣新聞每日發行量已高達一千零二十萬份,比中國「人民日報」的八百多萬份還要多出一大截,成為發行量方面不折不扣的「世界第一大報」,讀賣晚報每日發行量也高達四百五十萬份。

 從佔有率來看,讀賣新聞在日本五大報中的市場佔有率高達百分之三十七點四,第二大報朝日新聞為百分之三十,其次是每日新聞的百分之十四點四、十點三、七點一;而讀賣新聞在東京都、神奈川縣、埼玉縣這三個地區的報份都超過一百萬份。

 讀賣新聞、朝日新聞等日本大報的發行量如此驚人,與日本國民的高閱讀率高度關連,單憑媒體本身的促銷能力、品質水準,並不足以解釋「世界第一大報」的頭銜為何落在日本。

 而日本五大報的報份、市場佔有率之所以能夠出現客觀評比,全賴「ABC制度」的健全運作與公信力,在台灣媒體仍然競逐第一大報榮耀,卻長期淪為各說各話、自吹自擂局面之下,日本ABC制度的完善,確實值得台灣各大報參考借鏡。

☉與巨人隊共存亡的市場服務導向

 讀賣新聞有四十三家分支機構,員工總數達一萬三、四千人(讀賣新聞本身員工則為七千二百人),從日本電視放送網、報知新聞(體育報)、中央公論等媒體,到讀賣旅行社、讀賣理工學院、讀賣日本交響樂團、讀賣不動產、讀賣會館,再到台灣民眾相當熟悉的讀賣巨人棒球隊、足球隊等,讀賣的觸角五花八門、遍及日本社會各重要領域。

 日本昔日第一大報是有「質報」美譽的朝日新聞,讀賣新聞能夠在報份上 大幅突破,一方面固然在於其能緊緊抓住日本社會的「主流價值」,另一方面卻更在於其積極、多元「服務讀者」的市場導向,因此日本社會對於朝日新聞的品質雖然評價仍高,但讀賣新聞的行銷策略卻後來居上。

 談到行銷策略,讀賣新聞的作法是「以巨人隊、旅行社賺的錢推動公益活動」。也就是說,讀賣所有分支事業中,真正賺錢的其實只有巨人隊、旅行社這兩項,但讀賣就把這些盈餘用來學辦文學獎、攝影獎、教育獎、農學獎、書法展、漫畫獎、棋聖戰、龍王戰、美術展、音樂會、柔道賽、棒球賽、劍道賽等種種大型活動,以此「收支相抵」的成本效益同時提昇讀賣的公益與親民形象,並且形成讀賣在日本社會「無所不在」的滲透力。

 讀賣收入來源百分之四十為廣告、百分之六十為售報,讀賣高層人士透露,去年讀賣新聞與巨人隊的總營業額為四千九百億日圓,扣掉所有成本支出後,讀賣集團去年利潤為二十億日圓(約合新台幣五億元),其總營業額、利潤在日本五大報中皆居首位。

 讀賣高層人士並坦承,讀賣每日零售報份「與巨人隊戰績直接相關」,當巨人隊戰績扶搖直上時,讀賣的零售成績也更加耀眼,反之則明顯下跌,這種「報社與球隊共存亡」的媒體生態的確相當特殊。

☉八種媒體進行「疲勞轟炸」 

 早晚報分版與八種多媒體網絡:讀賣新聞每日平均出報四十個版面、一百三十多個地方分版,早報、晚報各有三次出報時間,加上以八種媒體形式全天候推廣,使得讀賣新聞集團早已架構成一片立體的傳播網。

 就出刊時間而言,讀賣新聞早報三次出報時間為晚上十一時十七分(稱為十二版,印在報紙的左上角,至於為何叫十二版,讀賣高層人士也說不出所以然,只知道是日本新聞界約定俗成的通稱)、凌晨一時二十九分(十三版)、凌晨三時十五分(十四版),如此大費周章分成三次出報時間,是在衡量各地印刷廠送達偏遠山區或都會內部的不同距離後,希望達到日本全國各地同時收到讀賣新聞的目標。

 因此,偏遠地區的讀者收到的必然是十二版報紙,但因截稿最早(晚上八時三十分),所以外地讀者看不到深夜發生的重大新聞報導,而都會區讀者則必然可以看到截稿時間最晚的十四版報紙;同理類推,晚報的三次出報時間為中午十二時(二版)、十三時二十六分(三版)、 十四時四十六分(四版),也是顧及讀者「同步閱讀」的需求。

 至於讀賣的多媒體部門,在資源整合上也相當可觀。不但整個多媒體部門單獨成立「第二編集局」,有專屬記者進行新聞採訪,負責製作電子報的開發部,本身更有一百三十人的充裕人力,因此造就每天約有七十至九十萬人次上網閱讀的成效(但是星期日會大幅降到三十五萬人次)。

 除了電子報之外,讀賣每天還製作電視新聞,透過二十三家地方第四台播放,並且長期形成五十五家廣播電台策略聯盟的聯播網,每天全日本必須接受讀賣新聞以八種媒體形式「疲勞轟炸」,其普及率與影響力可見一般。

☉不主持編採會議的總編輯

 讀賣本身雖是不折不扣的家族企業,奠定讀賣地位的正力松太郎更被尊為「讀賣之父」,其銅像至今仍矗立於東京大手町讀賣本社樓下大廳,但正力家族傳到這一代的正力亨已不管事,社務幾乎由社長兼總主筆渡邊恆雄全權處理。

 由於渡邊恆雄是基層記者出身,個人才華加上多年努力終能脫穎而出,對於讀賣記者來說自然是種鼓舞,因此讀賣集團內只見正力家族的肖像,少見正力家族對於新聞專業的插手干預。

 而讀賣新聞落實分權負責的制度,也與台灣媒體大異其趣。

 讀賣總社一天總共要開三次編採會議,第一次在早上召開,主要是決定晚報第一次版的頭條新聞,晚報第二、三次版由於時間急迫,基本上由編輯檯直接決定頭條新聞;下午五時三十分召開的第二次編採會議,主要是討論早報第一次版的頭條新聞,至於晚上十時召開的第三次編採會議,則是決定早報第二次版的頭條。

 「世界第一大報」的編採會議有多少人參加?筆者現場旁聽計算的結果,大約有五、六十人與會,全都是讀賣各部門的負責主管。開會時間有多長?說起來不可思議,通常一分鐘左右就結束了。

 讀賣編採會議能夠這麼有效率的主要原因,在於分層、分權制度的徹底落實。除了一百多個地方分版有權決定自己的新聞編排外,總社各部門主管也有決定相關版面新聞編排的實權,而讀賣總編輯更只負責報社的大方向,並不主持例行編採會議,編採會議最重要的結論,自有輪值主持的副總編輯向總編輯報告,這種分層授權精神必定讓台灣媒體的總編輯羨慕不已,因為台灣的總編輯總是「事必躬親」,編採會議與大小討論皆由總編輯親自主持,最後往往造就一個個疲憊不堪的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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