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手護台灣


/陳信國


 28歳那年我去了美國留學,50歲後回台灣長住。雖然去時懷恨,卻帶著愛回家,自以為花了二十多年學會了愛台灣。

 爲了參與228的守護台灣活動,早上九點多我就到了台北的和平公園。那時已有爭「先」恐「後」的手護者陸續到來,從計程車下來一對老邁姊妹,步履維艱,告訴我每年這個時候就會來到這裡,今年既感傷又興奮。手扶著這對侯鳥過馬路,手中有著對台灣無比的執著與堅持。

 「可以替你拍照嗎?」我問,是一位身體需要用筆挺大衣、西裝、毛衣、領帶保護的那刻滿歲月深痕的委縮身軀。可是,他的眼神卻又是坦誠得一絲不掛的要來手護別人。

 他的腳根深裂多道的黑色傷痕,就像是在台灣被污染的溪溝。無疑是位社會的勞動生產者,他正默默地等待兩點二十八分再爲台灣盡點心力。

 頸喉部長有軟瘤的他,身體損耗度遠大於他四十多歳的年紀。說他的衣著不能留有參加活動的標記,因為他花了五百元請人代班他餐飲的工作來參與活動,深怕回去接班被有歧見的老闆發現而遭解聘。

 「沒有報名可以參加嗎?」行人問起,一位衣著不講究上流美的熱情素人回答:「就和我們一起站在這裡。」我看到他塞滿牙垢的不整齊牙齒,使得這長期在西方衛生要求下的我,似乎可以聞到口中的異味。

 兩點二十八分那刻,自以為替台灣盡力無數年的我,牽著這些社會小人物的雙手,頓時讓我起了心酸,比起這些人的真心熱誠,自己真是一個Big Nothing(微不足道)的人。他們堅強的雙手把我這享盡了社會資源的「高級台美人」的心靈提昇了,把台灣地位提昇了,把台灣土地守住了。

 今天,終於我深刻的體驗到,誰才是真正的台灣主人,我必須跟著他們學習保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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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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