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時代沒有聖人聖父

／嚴家同

　陳水扁總統在罷免案失敗後宣示，將推動國內和解及兩岸和談，不過，他這項宣示馬上被潑了一盆冷水，潑冷水的不是別人，而是向來與民進黨號稱兄弟黨的台聯精神領袖李登輝。

　能夠當政到讓所有在野黨都反感的地步，陳水扁的政治EQ確實值得檢討，不僅連宋馬都不信任他，連台灣之父都對其耿耿於懷，做為總統最寶貴的信用資產，顯然已經耗竭殆盡。

　問題是，這次獨派大老和綠營民意即似乎並不站在李登輝這一邊。台灣社派出代表懇求李登輝站台挺扁被拒後，不改其志，許多親綠名嘴對李登輝要求陳水扁「知所進退」也都不以為然。

　原因無它，當李登輝企圖聯合國民黨立法院長王金平重新組閣時，並不是以更清新無私的對象取代他所認為「失去公義」的陳水扁，反而讓人認為這是政治權術而已。

　但還有更大的政治氛圍，才是保護陳水扁免於被李登輝挑戰的主因，那就是陳水扁一旦被拉下台，即意謂本土政權宣告失敗。

　陳水扁也許無能又自私，有著許多缺陷，但他是台灣人民一票一票選出來的真正民選台灣總統，他打敗了長期執政的國民黨，和李登輝靠國民黨而當選是十分不同的。這其中有許多人長年追逐的祝福和夢想，如果陳水扁被打倒，豈不告訴這些人當初的奮鬥和抉擇是錯誤的？

　這也證明，陳水扁確實比李登輝更像是台灣民眾心中認定的本土政權的代表。台灣之父代表的是過去，過去已無法改變；台灣之子卻象徵著現在和未來，現在並不總是完美，甚至缺陋不少，但還是有形塑及改變的空間，如果未來也被宣判無望，台灣的原生民主將無力繼續走下去。

　李登輝絕對是陳水扁兩次競選總統時的一大助力，二○○○年那一次因為力挺連戰而瓜分宋楚瑜票源以致阿扁殺出血路；二○○四年則因發起「二二八手護台灣活動」，護送陳水扁再度入主總統府。但這是歷史不可回頭的天意所在，台灣人民願意給予李登輝相當的評價，但這不代表他就擁有最後的裁示權。

　這次的扁李撕破臉，多少傷了李登輝的形象，綠營立委反擊所依據的黑金腐敗等批評，和深藍當初批評李登輝的理由並無二致，恰好坐實了李登輝的功過。在藍綠之間也有交集的時候。

　李登輝的手腕和視野豈只比陳水扁高明十倍以上，他的使命感也很強烈，但如果他以為還有主導政局的力量，卻是太一廂情願，也許，台灣之父與子的爭執，反而可以剝落一些民主的神話，回歸到真正的政客形象，民主時代的政客沒有聖人和聖父，不僅兩蔣如此，李登輝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