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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元美鈔上的Alexander Hamilton


/郭國男

 同鄉會成員來到美國,少說也有好幾個年頭。相信每個人用錢的機會一定很多,不會承認不知道錢的模樣,也不會承認不喜歡錢。所以,就從平常每個人都所認得,或熟悉的紙幣上的肖像切入,來瞭解一些美國歷史,應該是美事一樁。

 美國紙鈔正面中間是著名人物的肖像,反面是面額數字。有些人像非常熟悉,一看就知是誰;有些就不一定清楚。本文要帶你認識十元紙鈔上的 Alexander Hamilton,就是後者的一個具代表性的例子。

 美國雖然只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但開國以來,過程卻是轟轟烈烈,高潮迭起。幾個開國元勳和著名人物,多的是來自各方神聖。出身和職業包羅萬象,有律師、農園莊主、前英國軍人或各州在地大樁角,甚至是父不詳的外國移民。最著名的幾個大人物,大部分都當過總統的(照相機未出世以前,都是請面有菜色,正在餓肚子的畫家畫的,所以叫做肖像),都印在美金紙鈔上,名垂千古。

 你耳熟能詳的,名氣最響亮,而且據說在小時候就砍下櫻桃樹的第一、二任總統George Washington 少將(從未當過 General,有國家檔案為證),當然印在流通量最大的一元紙鈔上。一般大眾聽過,想當然耳認為他很了不起的獨立宣言起草人,第四任總統Thomas Jefferson,則出現在幾乎已從人間蒸發掉的二元紙幣上(也難怪你不認得他)。

 流通量第二名的五元紙鈔上的人物是Abraham Lincoln 總統。二十元紙鈔上的肖像,則是1812年在New Orleans 某天大霧瀰漫下的凌晨六點時,陰錯陽差殺掉二千個英軍的Andrew Jackson 將軍。五十元紙幣上,是Civil War 時北軍的著名將領 Ulysses Grant(前面這兩位將領真的是名副其實的General,後來也相繼選上總統)。

 百元大鈔上的是用風箏向上帝借電名聞千古,年近古稀時出任駐法大使,迷死眾多巴黎社交名媛的老仙角Benjamin Franklin。拱上流通量第三位十元鈔票的,卻是從未當過,也不可能當總統(非美國出生),而且後來在一次對決中,被Jefferson 的副總統幹掉的 Alexander Hamilton。

 各位千萬不要看衰這號人物──Alexander Hamilton。此人對美國之所以有今天這個局面,貢獻巨大。此君來自西印度群島,父不詳。年代已久,身世已難考,但據說是Irish 和Scotland混血,不世出的天才一個,精通英、法文和媒體操作。十歲喪母,十二歲就開始在船運報關行工作,眼觀四方,耳聽八面,小小年紀就已盡得外匯和錢莊業務的精隨。

 他十五歲時隻身到紐約,想進American College of New Jersey(就是現在的Princeton University)不果,勉強進入King's College(當今的Columbia University),同時在一律師事務所修習法律(To read the law,從前是沒有現在所謂的律師學校),也精研戰爭書籍。

 在校時獨立戰爭爆發,成了中輟生,加入 George Washington 領軍的Continental Army,處理文書和國會聯繫業務。戰爭後期,參加Yorktown 一役成名。英軍投降後,回到紐約,通過律師考試,在Lower Manhattan 執業。同一時期內,和John Jay、James Madison三人合力完成著名的《The Federal Lists》,詳細規劃聯邦政府的組織、法理、結構和業務(直到今天美國最高法院裁決時,仍不時引用其中有關三權分立和聯邦──州關係的法律見解)。

 George Washington 就任總統後任命 Hamilton 當財政部長,Thomas Jefferson外交部長。前者代表主張廢奴的北方工商和貿易業界,後者代表南方想要繼續保持黑奴制度,以農為主的南方各州。內閣剛組成,兩方就開始在行政、國會甚至司法部門內,以各種方式利用領導人婚外情、貪污和內線交易等議題上,從事抹黑、醜化和人身攻擊,企圖主導這個北美新國家的政府制度和立國方向。從此開啟了一段沒完沒了,長達75年的「各州自主vs.聯邦制」、「蓄奴vs.廢除黑奴」、「農業立國vs.工業立國」的美國立國方向的政爭,直到南北戰爭北方勝利後,方才結束。 

 在職期間,Hamilton知識、才華、能力深獲Washington總統賞識和信任。即便南方大地主、蓄奴的Thomas Jefferson不時向總統咬耳朵,打小報告,Hamilton仍能堅持陸續開創多項重要且影響深遠的聯邦機構和業務。其中最重要的當屬創立The Bank of the United States (Federal Reserve Board的前身),建立貨幣、關稅、信用和中央銀行多項現代財經政策。由此機構調節利率,放款促進對外(主要是英國)的貿易。

 Hamilton 還親自設計歷史上第一次的1-2-5-10-20-50-100元的面額系統,發行紙鈔,方便交易(此面額制度現已推廣至全世界各國)。在其主管財經政策下,國內商業繁榮,對外貿易蓬勃發展,關稅收入大幅增長加,聯邦政府繼承的各州戰爭債務得以巨幅打銷。Hamilton 和其代表主張廢除奴隸的Federalists 勢力也因此在聯邦內逐漸壯大。為此,以大農莊園勢力為主,傾向各州獨立自主的南方各州大為眼紅和不滿,極思反擊。

 由Jefferson 主導,James Madison 和James Monroe後續接力,在幕後策劃,開始藉由媒體(報紙)經年累月,不時發表文章,無端指控Hamilton 圖謀在美國,建立一個仿照英國的貴族、王室制度;同時利用國會調查權,設立公聽會,進行牽制,不斷抹黑Hamilton 在財長職位上圖利自己。

 長久渲染下,效果漸張,終至造成Hamilton 聲名狼藉,諳然下台,其所屬的 Federalist也分崩離兮,影響力漸趨式微。在一次退伍軍人為主的Cincinnati年會上,Hamilton 有感而發,感嘆宣傳的威力,跟友人如此表示:「No character, however upright, is NO MATCH for constantly reiterated attacks, however false. If a charge was made often enough, people assumed in the end that a person often accused cannot be entirely innocent.」

 1805年,Hamilton中彈身亡時,未亡人、舊識和朋友才發現美國第一任位高權重、生前經常被指控利用職權圖利自己的財政部長,竟然生前已幾近破產,身後未留分文。死後經由生前商業銀行界的舊識集資,才幫助其遺孀和子女度過難關。

 各位,上面這段Hamilton的死前感言,聽起來是否似曾相識吧?200年前這段話所描寫的情形,過去幾年已經在台灣複製成功,達成鬥臭陳水扁的終極任務,於2008年幹掉民進黨政府。毛澤東也有過異曲同功的名言「謊話說一千遍,也會變成真理」;1949年這個策略,也在中國複製成功,不斷抹黑、醜化、做實,終於消滅了中華民國政權。

 Jefferson 在利用Hamilton 的婚外情進行醜化、抹黑,指責其失職幫助情婦的先生非法套利戰爭公債的同時,背地裡自己的性生活也多彩多姿,不遑多讓。不僅和其女黑奴Sally Hemings 生了好幾個混血子女,也和鄰居的太太有過一段戀情,甚至還寄過幾封情書,追求在任總統John Adams的夫人。在生活形態上,Jefferson 和其他南方大地主一樣,都是依靠黑奴勞力侍候,過著輕鬆安逸的貴族式的日子。同時間卻指控白手起家、想要廢除不人道的黑奴制度的Hamilton 企圖在美國建立貴族制度。

 這種表面上義正辭嚴指責他人不該做這做那,背後卻幹著指責的事情的這款假聖人(Hypocrite),從前因為資訊流通不發達,還可以僥倖一時。現時就不容易了,很容易給暴露出來。像紐約前州長 Elliot Spitzer 表面上以掃黑掃黃為議題,高唱仁義道德,爬上州長高位,背地裡卻一再長時間不斷召妓,終於導至辭職下台,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這種對假聖人絕不縱容的情形會在美國發生,在其他國家就不見得會發生了。

 遠的就不提了,近的如臺灣立法委員李慶安,不僅身擁美國和中華民國雙重國籍,十幾年前還在台北市議會追究扁市府一些局處長的雙重國籍,現時還能不知羞恥的在國家最高議事殿堂質詢教育議題,到現在竟然還安然無事,也未見大眾的忿怒和譴責。說不定還會有一些台灣人,羨慕稱讚她有辦法,是一件光榮事情。

 馬英九的綠卡事件,也不遑多讓,同樣是假聖人案例一件。早在1977年就已擁有綠卡,卻在擁有綠卡同時,著文指摘申請或已有綠卡或美國籍者是不愛國行為,他自己早就隨時準備放棄國家,但他還是獲得七百萬以上選民的贊同。

 走筆至此,忽然想起大作家李敖兩年前曾經說過,「馬英九站在台上指著陳水扁總統鼻子,大罵陳水扁貪污腐敗,叫父母如何教育他們的小孩,但是同時間卻臉不紅氣不喘,大剌剌的把市長特別費放進自己口袋」的行徑,和「神父召妓,和尚偷腥」完全一樣的假聖人行為,沒人可以原諒。只是不知大選時,李大作家是否也背棄了自己的是非標準,變成假聖人一個,也加入七百萬以上的選民行列,投給馬英九一票呢?

 (此篇文章來自北澤西同鄉會「望春風」newsletter. 南方論壇網友經過原著同意轉載,與好友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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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0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