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是台灣歷史的轉捩點


王美琇


外來政權復辟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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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扁總統執政將近三年,這三年之間,我發現社會沒有變得更文明或者更好。政黨之間的劇烈鬥爭與媒體處理新聞事件的表象化與膚淺化,使我們的社會喪失了理性討論的空間與判斷是非曲直的能力。而造成這一切空洞與錯亂的社會現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們的政黨與媒體,都嚴重喪失了歷史的反省能力。

 反省歷史、檢驗歷史,是為了了解自己的定位。一個人,只有知道自己從哪裡來,才能知道要往何處去。我們必須時時重返歷史的原點,重新檢驗社會與檢驗自己,才能找到再繼續往前走的力量。

 可是,很遺憾的,所有的政治人物,包括朝野在內,都不斷的告訴我們:忘掉過去,努力向前。對在野的泛藍陣營而言,當然要努力丟掉過去,因為他們都是過去威權統治的共犯結構。如果清算歷史,他們的存在正當性就蕩然無存。但是對執政的民進黨而言,就不能夠也跟著別人說:忘掉過去的悲情,轉型向前走。過去的歷史,是民進黨最重要的精神資產與背脊柱。丟掉過去,民進黨的存在就毫無價值。如果不能在歷史中找尋力量,我相信民進黨也會很快的被一波波華麗又空洞的媚俗新價值淹沒掉。

 所以,我們要重返歷史。清算歷史責任與還原歷史真相,才能使民進黨存在的正當性與意義,重新進入到沒有歷史記憶或者善於遺忘歷史的台灣人民心中。

 因為看到所有政黨的扭曲變形,才更令我覺得我們必須回到歷史的原點,重新檢驗自己,也重新檢驗我們的社會。究竟我們的社會出了什麼問題?我們的媒體出了什麼問題?而這些又與今天的主題二二八有什麼關係?

 我們必須回頭談談二二八的歷史。一九四七年所發生的二二八事件,是蔣介石的軍隊進入台灣島內所展開的瘋狂大屠殺事件。這次的大屠殺,不只滅絕了數萬島上的知識菁英和無辜的老百姓,也徹徹底底摧毀了外省人與本省人之間的信賴關係。原本,多數的台灣同胞是懷著歡歡喜喜的心情重回祖國(中國)的懷抱,卻沒想到這些外省「同胞」有一天竟然成為殺害自己與親人的劊子手。這段悲痛的歷史,不但沒有被劊子手的蔣家政權重新反省與檢討,甚至被刻意掩蓋和湮滅了四十餘年之久。

 經過二二八大屠殺之後,整個台灣社會進入最黑暗的時期,二二八受難家屬的親人後代以及當時見證大屠殺歷史的台灣人民,將所有的痛、所有的怨以及所有的怒都塵封起來,成了失聲的畫眉,然後,這個社會的劇痛,悄悄走進了人民的記憶深處。

 然而,仍然有無數的台灣人民,將悲痛的記憶轉化成內在巨大的力量,開始在海外、在島內展開一波波的政治反抗運動。海外的台獨運動與島內白色恐怖時期的政治運動,就是這些無法遺忘的記憶,一點一滴所匯集起來的力量。五○年代著名的台獨前輩王育德,在日本集結知識分子展開台獨運動,其兄就是二二八的受難者王育霖先生。還有無數受難家屬的親人後代與見證大屠殺歷史的台灣人民,從五○、六○、七○年代前仆後繼投入反抗國民黨威權統治的民主運動,慢慢集結愈來愈大的反抗能量,最後終於促成了民進黨的成立。

 所以,我個人認為,二二八悲慘的歷史,是許許多多台灣人命運的轉捩點,也是我們整個台灣歷史最重要的轉捩點。

 這段台灣人最悲慘最痛苦的二二八歷史,不僅曾經傷害了無數的家庭與心靈,撕裂了整個社會,也造成數十年本省人與外省人之間無法彼此信任的巨大鴻溝。目前我們社會依然存在的省籍問題,其根源就是二二八事件。令人遺憾的是,不只蔣家政權刻意湮滅這段歷史,使得外省人與本省人失去了互相傾聽、對話與了解的契機;後來的李登輝前總統當權期間,雖然曾代表國民黨政府向台灣人民道歉,以及後來立法院通過的二二八補償條例,向受難家屬聊表彌補與慰問;但是這段歷史的真相,以及應該還給受難家屬的正義與公道,並沒有受到真正的重視。換句話說,清算歷史責任與還原歷史真相,從來沒有真正開始。

 在二二八即將屆臨的今天,我們重新思考這段悲痛歷史的意義,為了是要重新找回我們的存在價值,以及凝聚我們內在巨大的力量。我認為,如果一個民族失去了反省歷史的能力,就沒有資格談建立一個自己的國家。台灣最悲痛的歷史,是我們建立一個我們自己的國家最重要的backbone(脊柱);一如猶太人,他們被希特勒大屠殺的歷史,就是他們重建民族自尊與獨立國家最重要的backbone。

 從去年到今年,台灣北社接受行政院二二八基金會的委託,負責籌辦二二八的活動。我要在此強調的是,我們並不是去「辦一個活動」,而是去「創造一個儀式」。因為從過去以來,我們從來沒有擁有屬於我們自己的紀念日與紀念儀式,我們必須自己去重視和創造。儀式,是凝聚集體記憶最重要的方式。在紀念二二八的儀式中,我們聚集在一起,重新省思歷史的意義與我們國家的命運,以及自己在變動的社會價值中,能夠仰天立地的自我定位。這就是我們籌辦活動的初衷與用心。誠摯邀請你,共同來參加二二八紀念儀式。(王美琇/台灣北社副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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