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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綠顯學系列之台客復仇

台灣在地豪氣悲喜情


/Ko Tsi-j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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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來火紅的 S.H.E.新歌〈中國話〉爭議不斷延燒,重新寫詞編曲的〈台灣話〉也出來打對台引領風騷,可說熱鬧滾滾。

 針對這一事件,當事人 S.H.E.所屬唱片公司宣示抵制對其新歌媚中立場的批判報導,歌曲創作者更質疑受到「文字獄」的對待,創作自由受到戕害;一般人和歌迷也有人認為,音樂就是音樂,娛樂就是娛樂,不要過於嚴肅看待,更不要拿來政治炒作。

 這些所謂創作自由和單純娛樂等概念其實都有一定的道理,在恰適的範圍內流通也是活潑創意與市場活力的保證,但若逾越了界線就成為某種任性,必須體認在整體社會生活情境中,是沒有真空包裝的絕對價值的。

 平心而論,「好聰明的中國人,好優美的中國話」等歌詞,放諸如今台灣與中國關係緊張的政治社會環境中,會讓許多人有不舒服甚至厭惡的感覺是很自然的,這種感覺是真實的、有相當心理基礎的,完全不需要「炒作」。

 歌手、歌曲創作者、唱片公司當然有百分百的權利推出這類作品,但是如果他們在製作過程中竟然無人想到會引起什麼樣的回應與議論,並準備好除了下下策的抵制媒體之外的妥適應對之道,那恐怕只能怪靈敏不足,神經太大條了吧。

 對 S.H.E.推出〈中國話〉之舉的最大抗衡力道,其實來自娛樂文化圈內部,除了甫推出即迴響熱烈的〈台灣話〉,也可以從上週末舉行、同為熱門新聞事件的台中「台客搖滾嘉年華」來觀察。 這塊高舉台灣文化意識、不避談政治理念的大眾娛樂版圖,創作與商業活力完全不輸S.H.E. 等流行歌者擺出「音樂不涉政治」無辜姿態組成的娛樂區塊。

 根據《自由時報》報導,金曲獎最佳樂團「董事長」主唱阿吉說,若老闆要他唱這首歌,實在唱不下去;Holo台語饒舌先驅「豬頭皮」朱約信說,生長在台灣若因唱這首歌,而以身為中國人為榮,他只能抱以十二萬分的同情。大支也說,台灣藝人需要唱這種歌拍中國馬屁嗎?

 這些創意活力十足的歌者都參加了「台客搖滾嘉年華」的表演,延續一貫的台灣文藝復興運動的精神,相 對於中國中心的文化認同意識,持續激發出在地流行音樂的創意與活力,連抱持中國意識的國民黨人也紛紛臣服與此台灣青春魅力典範之下,胡自強自稱「台客市長」,神離貌不合的馬英九和王金平也要一起跑到台下扭動一番。

 「台客」一詞或有爭議, 但豬頭皮、伍佰和許多獨立樂團發動的台客音樂運動,其內涵絕對是反制S.H.E. 等流行樂界有心或無意夾帶中國意識的最佳利器。伍佰曾表示想尋找「台灣特有的節奏感」,期待台灣歌手要「認識自己、承認自己、相信自己」,在此一格局下,中國人再聰明,中國話再優美,也是無關宏旨的,要唱,就讓「她」去唱吧。

 講到「台客」,以此稱謂來代表新時代的台灣文化認同,一直爭議不斷,但無法掩蓋其深刻的在地強勢文化內涵。

 有論者認為,所謂「台客」是鄙視本土文化的輕蔑用語,代表俗氣沒品味,拿來套在自己頭上無異自虐,也是歷史的無知。其實,從台灣音樂界歷程來看,首先使用這個詞的樂團「濁水溪公社」,一九九九年的專輯定名為《台客的復仇》,就是充分意識到歷史偏見所採取的反擊姿態,而相對於中國中心文化意識的在地文化重塑與認同意識(這在台灣甚為活躍且支撐流行音樂界深度與廣度的獨立樂團身上尤其明顯),也持續激發出所謂台客搖滾的創意與活力。

 如果當初許多人嘲笑看不起的事物與名稱反過來成為大眾認同的對象,過往的辛酸和屈辱就化為復仇成功的快意,有點慘烈,有點悲壯,但終究是在地文化土壤裡滋長的美麗花朵。

 台客搖滾演唱會靈魂人物伍佰曾表示好比發動一場文化復興運動,如果台客真是一種運動,則運動必有論述,行動與思想並進,運動方能有成,因此必須深化與拓展在地本土陣營的台客論述,而 為了避免台客論述被統派媒體與文化圈綁架利用,佔據解釋權,論述工作益為迫切。其實,統派談台客,只注意穿著談吐等表面層次,純屬中心看待邊陲的尋奇獵異心態,不用期待他們談出什麼深刻的道理。

 要談台客論述,史丹佛大學政治系教授雷頓﹝ David Laitin ﹞提供了一個不錯的參照架構。這位研究族裔認同與文化政治的權威,去年接受台灣大學政治系邀請來台主講,表示台灣有幾個文化認同計畫正在進行,其中兩端其一是企圖建立台灣在地文化優勢,其二是強調傳統中華文化在台灣。

 雷頓教授表示,這些文化認同計畫都在政治上被運用,推動者與有政治企圖的人相互結盟聯動,是研究台灣文化認同政治非常有趣的面向。這是文化論述與政治論述的互相穿透,台客大致屬於第一種文化認同。

 可以說,所謂文化認同與政治企圖的連結互動,正在台客論述的鋪陳展延中熱烈上演。前年底縣市長選舉,中國國民黨組成「閃亮台客助選團」,馬英九去年到台中市「台客搖滾嘉年華」活動會場,今年又和神離貌不合的王金平跑到台下扭動一番,胡自強還說被稱為「台客市長」也無所謂。

 馬英九總說自己很「台」,也曾說台客代表台灣人新的自我認同,具有驕傲、本土、期待的意義,只要展現台灣特色,都可以是台客。馬英九是泛藍共主,主張與中國終極統一,時時不忘中華傳統在台灣,念茲在茲的顯然是上述第二種文化認同。然而,他對屬於第一種認同計畫的台客運動的認知與恭維,卻說得漂亮極了。

 這是準總統候選人走中間路線的具體表現?是這位中國國民黨總統候選人高舉「新台灣人」旗幟的論述動員?與其關注這些動機揣測,不如探究台客本身的論述特質與運動內涵。

 台客論述本身迥異於其他訴諸傷感情懷和歷史意識的台灣本土論述路線,突顯在地文化元素薈萃轉化的很大、很新、有未來性的豐富動能表現,容易受到不同文化信仰陣營的援引和操作。

 台客論述的風行與台客運動風潮,係由台灣最具文化產業活力也最有國際魅力的流行音樂界所發動,伍佰和其他創作表演者等台客音樂風格領導人,都是具備巨星意識與風采的舞台演出者,吸引的歌迷橫跨青少年與社會中堅階層,這難道不會是百年老店中國國民黨亟欲「與台灣連結」的青春魅力典範?

 去年伍佰在一篇類似台客宣言的採訪記錄中,表示想尋找「台灣特有的節奏感」,期待歌手要「認識自己、承認自己、相信自己」,在呈現獨特形式的同時,也要表現出強大自覺的心理動能與自信內涵。

 期待在台灣的節奏中認識自己的伍佰歌迷,會發現如下歌詞:「縱然帶著永遠的傷口,至少我還擁有自由」(〈白鴿〉,1999);「我的雙腳站在這裡,這裡有我的靈魂,雖然我猶原是感覺孤單,沒有人動得了我」(〈返去故鄉〉,1998)。帶著永遠的傷口、感覺孤單、傷痛但堅定的台灣在地豪氣悲喜情,就絕不是自認台客的馬英九的台灣連結論述所能概括,甚至是遠遠超乎其情感認同與創意想像的能力與範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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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