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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錫模專欄》

台海問題在美國戰略中將升高


/2005.01.20


 隨著萊斯就任國務卿,美國外交將出現重大的變化:將以強硬的姿態來終結俄羅斯對前蘇聯的地緣政治控制力,將中東政策的主導權交給國防部,並因此引起一系列強權間的戰略互動。

 美國總統布希已於一月二十日宣誓就職,美國國家安全的兩大支柱國防部與國務院高層人事,呈現迥然有別的安排。一方面,儘管國防部的表現遭到極為嚴厲的諸多批評,但五角大廈的高層人事幾乎文風不動。另一方面,國務院高層人事有重大調整,原任國家安全顧問的黑人才女萊斯接任美國國務卿,並由她主導國務院的一系列高層人事變動。

 萊斯是美國史上第一位女性、第一位黑人,也是最年輕的國家安全顧問。她曾任職於老布希總統任內的國家安全會議,在史考羅夫特將軍(Brent Scowcroft)手下規劃瓦解蘇聯帝國的戰略。在促成蘇聯解體的過程中,萊斯扮演關鍵角色。這層背景已足以讓俄羅斯警戒。

 萊斯就任國務卿後,將展開國務院人事大調整。在她的主導下,現任貿易代表佐立克(Robert Zoellick)出任副國務卿,而美國駐北約大使柏恩斯(Nocholas Burns)與國安會成員約瑟夫(Robert Joseph)進入國務院。這三個人都曾經和萊斯共事過:佐立克與柏恩斯留在老布希政權時代任職,而約瑟夫則是萊斯在國安會時代的部屬。更重要的是,這三個人都熟諳俄羅斯事務。這意味著,今後的美國國務院,將由曾經聯手推倒蘇聯帝國的一批老手領導,從而預示著今後四年美國的對俄政策將更為強硬且更具進逼性,而目標是在前蘇聯區域掃蕩俄羅斯殘餘的地緣政治控制權。事實上,最近的烏克蘭總統大選巨變顯示,這個掃蕩俄羅斯影響力的過程已經開始。

 國防部人事不動與國務院人事大搬風的現實,揭示著今後四年美國對外戰略的優先順序與分工。全球反恐戰爭仍是布希外交的核心任務,主要戰區在中東,負責部門是國防部。這意味著今後四年美國的中東政策大權將掌握在國防部而非國務院手中,且今後美國對中東的政策將更加側重軍事施壓乃至直接的軍事行動。相對地,在前蘇聯與其他區域,將由國務院負責。換言之,未來四年,俄羅斯及前蘇聯的其他區域將被視為外交問題,而中東則被視為軍事問題。

 這層人事安排與戰略規劃,也界定著今後四年布希政府全球戰略的優先順序:中東最優先,前蘇聯其次,而中南美洲、歐盟與東亞則在其後,但特定的「流氓國家」將另行處理。

 根據此一國家利益與戰略優先順序,可以導出東亞政策的基調,基本目標仍是維持東亞的戰略安定──西太平洋無戰事且無重大的地緣政治板塊變遷。

 就戰略而言,萊斯東亞政策的重心是中國。萊斯認知到中國的經濟力量在成長,並且堅定地認為,中國經濟日益開放與日益透明,至少就長期而言,將會促進中國的政治變遷。不過,萊斯知道中國共產黨人的核心關切是維持共黨專制政權而非政治民主化與人權保衛,並且還知道中國政府高層間的權力爭鬥,焦點主要是如何維持政權而不是要不要維持共產專制政權(在這層意義上,萊斯對胡錦濤政權並無幻想)。與此同時,萊斯還認知到中國兼併台灣並將南中國海變成中國內海的戰略意圖明顯地具有改變西太平洋戰略現狀的意涵,因而中國在她眼中仍是美國的「戰略競爭對手」(strategic competitor)而非「戰略夥伴」。最重要的是,萊斯認為重大的改變只能在長期實現,因而她的中國政策要求著細膩與平衡感。

 細膩與平衡感意味著,萊斯將會要求加強美日同盟,深化美國與印度的戰略合作,鼓勵中國經濟繼續與世界經濟整合,在中國駭人的人權問題上投注更多的關切,並且禁止北京或台北當局「改變現狀」。尤其是禁止北京動用武力。儘管北京當局不會承諾放棄武力犯台,但未來四年,萊斯會給予北京當局更為堅定與明確的訊息──動武將會遭到極為嚴厲的「懲罰」。

 在這個複雜的戰略互動中,中國共產黨人可能會有興趣重施故技,嘗試運用對待柯林頓政權的手法來恫嚇萊斯,如果他們真的選擇這麼做,他們將會重蹈俄羅斯的覆轍──萊斯會明確地給予對手更嚴厲地恫嚇。

 當然,在對台政策上,至少就目前為止,看不出萊斯國務卿會企圖改變華府行之經年的「一個中國」政策。萊斯對台灣海峽問題的政策基調,仍是和平解決(政治解決),只是這位新任國務卿可能會有興趣再加上一條:民主條件下的政治解決。這意味著,對台灣而言,真正的戰略機會不在促使美國人改變一中原則,而在添加「民主條件」的新元素。

 從美國的全球戰略角度來看,台灣海峽事務並非新任國務卿萊斯的優先考量,中東、俄羅斯與大規模毀滅性武器擴散問題,才是萊斯戰略議程上的優先順位。但是,隨著時間的演進,台海問題在戰略議程中的排名將逐漸上升。

 在萊斯的領導下,美國將更堅定地謀求擊潰俄羅斯對前蘇聯的控制權。這必然引起俄羅斯的反擊,莫斯科將企圖給美國製造更多的麻煩,而手段之一,就是對中國出售更先進的軍火──如俄羅斯空軍司令米海洛夫才於一月十三日對外透露俄羅斯正考慮出售Tu-95型與Tu-22M3型戰略轟炸機給中國。這個動向,連同歐盟終將解除對中國的武器禁運,勢將加速台海軍事平衡的崩潰。

 更糟糕的是,在中國軍備力量更形抬頭的同時,台灣當局混亂的兵役縮減制度,恐將台灣的野戰部隊弱化;而部分政治人物的短視經貿交流政策,也足以摧毀台灣建構自主經貿戰略的機會,並擴大中國對台灣進行滲透與統戰的空間。這些因素相加,將加速破壞台灣海峽的戰略平衡,為數年後的台海動盪準備充足的火種。

 在此情況下,可預見的將來,台海問題在萊斯戰略議程中的排名,預料將會直線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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