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李筱峰專欄

用七十噸黃金塘塞對台灣史的無知

 
 中國的所謂「民運人士」王炳章最近在紐約放話說,1949年蔣介石的國民政府從中國大陸運到台灣的七十噸黃金,是屬於中國大陸人民的錢,應還給他們。類似這種觀念,普遍存在於當今中國人民的腦中,他們認為,因為有了這七十噸的黃金,才有台灣的經濟發展。言下之意,台灣的經濟發展沒什麼了不起,是犧牲了中國大陸人民的利益換來的。

 跟以上言論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另一種言論,過去普遍流行於蔣介石統治集團(及其擁護者)的口中,他們常對台灣人民說,因為有「民族救星、時代的舵手、世界的偉人─蔣公」來到台灣勵精圖治,才有台灣今日的繁榮富裕。

 以上的兩種言論,一者出自對岸那個企圖侵吞台灣的中國,一者出自於統治台灣的外來政權,其思考模式則是如出一轍。只可惜這種政治神話,是經不起歷史知識的檢驗的。

 從近代史來看,台灣社會與中國社會不僅發展的軌跡不同,而且落差甚大。

 台灣一進入歷史時期(約自荷蘭時代起),即已出現以外貿為導向的經濟雛型,且出現轉口貿易,開始躍入世界海洋文明的體系中,與中國大陸自給自足的封建式小農經濟不同。

 鄭成功父子時代,台灣的國際貿易依然暢旺,滿清帝國閉關自守,封鎖台灣,但是鄭氏政權反因此在台灣更加發展國際貿易,海洋商業性格成為台灣以「海洋小國」抗衡「大陸大國」的利器。無怪乎郁永河在其《裨海紀遊》中說:「我朝﹝清﹞嚴禁通洋,片板不得入海…凡中國各貨,海外皆仰資鄭氏,於是通洋之利,惟鄭氏操之,財團益饒」。

 鄭氏的東寧王國被滿清帝國併吞後,台灣的國際貿易萎縮,台灣的商業發展 由國際貿易轉變為區域貿易。但自1720年代起,「郊商」(貨品進出口的商業集團)興起於府城(台南),繼而發展到鹿港、艋舺(所謂「一府二鹿三艋胛」),台灣的海洋商業性格蠢蠢欲動。

 果然到了十九世紀六○年代後,台灣開港,世界各國商船穿梭於淡水港,台灣貿易又迅速擴張。發展的結果,在原本苦於貿易逆差的滿清帝國境內,台灣卻是一個貿易順差的地區。貿易順差幅度逐年擴大,出口長期保持進口的一倍多。1868─93的廿五年間,台灣出口增加10.5倍。

 1885年台灣設省後,首任巡撫劉銘傳,積極推展洋務建設,成果可觀,台灣成為全清國最進步的一省。足見臺灣的經濟快速成長早在清末時期就開始出現。這種成果,是台灣社會具備濃厚的海洋文化性格有以致之。

 再經歷半世紀的日據時代,台灣雖接受不平等的殖民統治,但卻同時擺脫中國社會的戰亂與動盪,歷經五十年後,台灣與中國社會落差更大。

 試以最足以代表一個社會的工業化程度和生活水準的發電量做比較。1936年,全台灣人口僅中國大陸人口的1.2%,但卻使用全中國大陸23%的發電容量裝置;1944年,全台人口是中國大後方的2.1%,卻使用了中國大後方的442%發電容量裝置。如果以每人平均分配發電容量作一比較,1936年平均一個台灣人的分配發電容量是中國人的17倍,到了1943年,更高達233倍。

 再試從農、工業產值比來對照。1932年台灣的農業工業產值比為6:4;1937年為5:5。而中國大陸在1933年的農、工業產值比為9.3:0.7。可見台灣的工業化程度遠超過中國大陸。

 總之,台灣的經濟發展與生活水準遠高於中國,是早在蔣介石來台之前就已經存在的歷史事實。台灣的經濟發展實力,早有它的歷史的結構性因素使然,豈是「偉大的民族救星」及「七十噸黃金」的恩賜?

 再說,當七十噸黃金帶入台灣的當時,正是國民黨政權在中國大陸面臨共產黨的革命,國民黨政權統治下的大陸經濟體系正迅速走向崩潰,台灣受其牽累,加劇台灣經濟的混亂。而國民黨政權的潰敗,大批軍民陸續逃入台灣,一時人口驟增,帶給台灣社會更大的壓力。

 終戰之初,台灣人口僅六百多萬,但從1946到1952年的七年間,台灣共增加了兩百多萬人口,(其中以1949年增加72萬人最多)。這些突然湧入的人口,又不是第一線生產線上的人口,因此,台灣一時要承受的經濟壓力是不言可喻的(至於社會壓力更不在話下)。

 人口增加最多的1948年和1949年,也是台灣通貨膨脹最嚴重的時期。1949年6月台灣的物價指數,已是「光復」之初的 7000多倍。令人難以忘懷的「四萬元換一元」的新台幣發行,也在此時開始。台灣此時要承受這樣的經濟與社會壓力,又豈是區區七十噸黃金所能紓解?

 靠政治神話吃定別人的霸權侵略者與外來統治集團,請認清歷史再撒野吧!有志氣的台灣人不吃你們這一套!
(http://southnews.com.tw)

(1998.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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