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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侍一郎專欄

自自冉冉對錯與倫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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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前言

 「自自冉冉」的爭議,自始我就把它分成兩個命題思考:
 一個是:(1)「自自冉冉」真的錯了嗎?
 一個是:(2)總統府真的錯了嗎?
 一個是可能性的推理思考實驗,一個是現狀的分辨辨明或究明(這是日式用詞)。

 我讀哲學一直強調理性,一直把情緒推在一定的距離,但是,我並不否定情緒,因為情緒是情熱的動能,是情趣的來源,沒有情緒的人生是一個機械的人生。在辯論場專注理性盡量排除情緒,為的是不要對對手失禮!不過,辯論是立証的交手評比,而不是甚麼輸贏,尊重證據是忠於事實而不是勝負!偉大如愛因斯坦,在證據之前(哈伯望遠鏡)他也尊重事實地說:「他(宇宙)就是在擴張」。

 在西方即使畢達哥拉斯首先提出地球是圓的,亞里斯多德也總結證明地球是圓的,但是,一直到哥白尼的「天體運行論」發表地心說,在歐洲一般知識人,多數還是認為地平說的理論是主流。一直到麥哲倫大航海,地圓說才得到證明完全確立。

 一般人的可視界地是平的、天體有如鍋蓋。天動說一直主宰西方的世界,如果思考是停止或被動的,那確實是很難推翻眼睛所能看到的可視界!所以,地平天動說,被人們甚至教會視為正論,以致哥白尼的「天體運行論」甚至遲疑許久,到晚年才出版公布,可能是為了避免爭論。

 頭腦柔軟就會思考許多可能,特別是詩,除了格律之外,其實它藏有更多豐富的想像力、創造力的可能,這也許是詩能流傳千年吸引人的所在。說「冉冉」是錯字的同時,思考是停頓或是終止,再也沒有任何所得的可能,你就只得到一個錯字!思考沒有終止就能繼續推理,人類思想想像力的無限可能,就是開始於思考!

 二、總統府真的錯了嗎?

 時序到今日,這個論爭似乎也開始退潮了,被新的話題取代了,我向來不喜歡跟潮,所以,基本上退不退潮不是我所在意的!思考實驗的合理性有無得到確認?才一直是我注意的重點。

 不過,結論的時候,我卻想先從現狀的究明開始,也就是對錯的原點究明,這個對錯認定,其實關係到思考實驗的進行或存在。

 林瑞明(對不起!論文上敬稱我都省略)是整個對錯現狀辨明的關鍵子,但是,我則稱他是思考實驗的障礙,因為他還存在,就可能造成思考實驗的缺陷,可能無法完整或完美進行。可也由於他的存在,才造成爭論的起火點而且延燒至今。

 可是,他到現今為止,可得到確認的態度是放任這個爭論延燒,諱莫如深,不知道他確實的想法,到底他是為了他事前沒有被徵詢的感覺尊嚴受損?還是其他?坦白說,我到今天仍無法猜測到他可能的態度、和可能的認知是甚麼?

 既然猜不出原作者的真實態度,那就再回頭追索對錯的源頭,先看原著作(林瑞明的《賴和全集》)的原文詩文,確實是「自自冉冉」,如果它是錯字,那麼,錯只可能是作者和印刷出版者,的哪一方?的哪一個環節?可能是:1.作者送錯的版本、印刷錯的版本、出版錯。2.作者送對的版本、印刷錯的版本、出版錯。

 除了能假設這兩種狀況外,我想不出還有甚麼可能的狀況?可是至今,我在所有可能看到的新聞資訊,沒有看到作者和出版者有甚麼明確的說明!這也是我一直對台灣的學術倫理或出版倫理,納悶不已的所在!

 這可能是林瑞明個人,對自己作品的認責態度問題,也許不應該上綱推論,是台灣學界或出版界的常態,可是,也是至今這話題都已開始退潮,我仍沒有看到眾多批評者當中,對這個對錯的源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究責或究明!

 也就是說,無人追究、無人在意這個現狀事實。一般批評者、也包括一些機構效應下(例如統媒、統派聞人)的批評者,卻把所有的錯集中在第三方的總統府,甚至把質疑這種推錯批評的反論者,形容成阿諛奉承者、文過飾非,但不追索真正錯誤的源頭究竟如何,這種批評態度不才是應該叫做文過飾非嗎?

 我今天再舉一個狀況,供大家思考實驗,假設把總統府這個對象改為任何一個第三方讀者,讀了這個《賴和全集》而引用至自己的寫作,或就是寫春節賀詞,你是批評引用的讀者?還是作者或印錯的出版商呢?

 再舉一個比較極端的例子,你去藥房買藥,買到了一個印錯藥方成分的藥,你會自責沒有去確認製藥和印藥盒的印刷商嗎?買到標示不實(有錯)的食品,要怪消費者嗎?

 這種簡單的價值倫理推斷,卻在台灣的社會、台灣的學界放任橫行而不覺得奇怪,才是我看到這件爭議的台灣怪現象!

 其實,大家也不要再奇怪頂新事件為何會發生,它是造假也是做錯,但至少它還有出面說明,也就是為自己的錯辯解或說明,而「自自冉冉」的爭議,即使已經開始退潮,有得到可能出錯者(作者或出版商),任何說明嗎?因為他們和許多批評者,可能認為已經把錯歸給總統府了,當然就是由引用者總統府去負責!而且要總統府和反論者,不要再硬ㄠ!

 那麼,我也要告訴這些批評的專家學者,你以後可能不要生病、不要買食品,如真要買,那一定要記得確認製藥商、食品商和印刷者有沒有印錯?否則有錯就是你要自負責任!「自自冉冉」的爭議錯不就是被歸責於總統府嗎?

 三、「自自冉冉」真的錯了嗎?

 「自自冉冉」爭議中,林瑞明作為原作者,事實上是一個很奇妙的存在,我說他是一個思考實驗的障礙,因為他如果在第一時間就說明原委(對或是錯),爭議就沒有存在的可能,思考實驗也無須進行。

 但是,他的俳句說明也等於沒有說明,讓爭議繼續蔓延或苟延殘喘,人格不是我要批評的重點,每一個人都擁有自由創造屬於自己的尊嚴和榮耀,其實,也同時是自己在寫自己的墓誌銘,而這都不是我所在意或可建議的,因為我並不認識他,人格優劣我也沒有特別的意見,對我的思考實驗產生不確定性的因素存在,才是我的困擾。

 我自始的態度,是把「自自冉冉」當成是一種推理思考實驗,可能性是推理思考實驗的重點,在考證與推理中,再小的可能性都不能忽視或放過!不管是邏輯性或科學性論證。

 我對絕對主義就是存疑,因為絕對主義正是阻絕思考終止思考的兇手!原作者(賴和)已經逝世多時,雖然殘留文稿,但嚴格講,這已經是一個沒有絕對性的答案,即使最後林瑞明也認為是「自自由由」。

 漢字的構成和使用方法,漢代就有學者歸納為六書,也就是六種構成和使用方法: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與假借,古代的文言文即是多用這些方法行文寫文,詩詞賦等就更不用說。說是文字趣味、也是漢字文藝的特殊之處,透過這六書的文字運用(字音型意),而達到言簡意廣(多或通),但他和一般書信的言簡意賅(明)功能性考慮並不等同,即使他(賴和)事後也有用「自自由由」的文例,但都非寫詩!或許不能因此就等同看待。

 賴和寫「自自冉冉」的可能性,並不是絕對沒有的原因,是賴和22歲寫這首詩時,應該就是兩條語言線(台語和日語),因為「冉冉」的日語音是「ぜん ぜん」(zen zen),和「然然」的台語音相同,漢字與日文漢字混用或假借,應該也是很有可能。

 也許腦中就是「自自然然」,選字時順手寫成「自自冉冉」,在詩的最後一句「乙女」的使用,應該也能補充印證這個可能性。「乙女」在万葉集裡,通常是指少女、未通女(おぼこoboko)、処女、未婚娘(娘也是少女),也就是它並不單指年輕少女,其實是更偏重純潔清純未婚的意涵。

 許多人直接否定「自自冉冉」有可能是「自自然然」的假借,可能的原因是,因為北京語(國語)是無法發出「然」的台語音(zen)!而「然」的台語音和「冉」的日語音是相同,所以,如果說他是同音假借,邏輯成立是沒有問題的!特別是會台日雙語的人。

 「冉冉」的日文有緩緩、不疾不徐的意思、意境,也就是用「自自冉冉」,除了自然的意思之外,也有一種幽幽舒舒、不疾不徐的意境,用「冉」除了自然之外,又有悠然、泰然的意境效果,這種語言文字上的雙重意境趣味,也可能就是詩內在存在的吸引人之處,和創作的可能因素!

 至於「自自由由」有人用,「自自冉冉」沒有人使用先例,這是實情!但是,沒有人用,並不直接等於不可以用,沒有人用和不可以使用是兩個概念,一個是客觀敘述,一個是主觀認定。

 事實上,語言文字的進化性格,並不受這個「不可以」主觀的限制,詩的特徵也許是受制於格律,但是,在創作意境上,更重要或更主要追求的,可能是意境的自由奔放,而形成雋永無限的趣味!我不喜歡絕對主義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它也一併扼殺了這種可能。

 

  2017.01.10

中國中央統戰部在高雄

http://youtu.be/FXK8L-OfAf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