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志偉專欄 首頁

誰在「反對台灣,捍衛併吞」!

 由於「男女」之間的「體力」之差距懸殊是天生的不平等,因此凡是涉及「權力」論述時,弱勢者就常引用男方對女方進行「逼婚」,甚至「強暴」的惡行來凸顯其對強勢者的「侵略」行為之抗議或控訴。這種情形放大來看,尤其當強悍的中國以「統一」之名要強行併吞相對弱小的台灣時,很多人就自然而然地引了「逼婚」之例來比喻中國的惡霸行徑。昨天總統府秘書長游錫堃在「反對併吞,捍衛台灣」誓師大會上演講時,就再引他於二○○二年十一月二日於台中一場「愛和平、反飛彈」的晚會上曾舉的「逼婚」例子,向擠爆會場的民眾控訴中國制定「反分裂國家法」之舉措:

 台灣就像年輕貌美的姑娘,而中共宛如彪形大漢般拿槍追求,要求姑娘嫁他,姑娘禁不起糾纏,禮貌性表示雙方可先約會,但還不到談論婚嫁地步,彪形大漢不滿意,威脅必須馬上結婚,並冠上夫姓「中國」,否則就要開槍。

 再細膩一點地往前推,這個例子的背後,其實深藏著台灣人和台灣這塊土地除了「母子」之外另一層關係的可能性:夫妻,至少是未婚妻或早已論及婚嫁的男女朋友。易言之,台灣是屬於兩千三百萬的台灣人的,同時,兩千三百萬的台灣人也屬於台灣這塊土地、這個國家,不管裡面有多少的獨派、統派和併吞派。台灣人「反對併吞、捍衛台灣」的決心其實也是一個丈夫、未婚夫捍衛其愛妻、未婚妻的決心。

 游秘書長這個「逼婚」例子之所以值得一提,是因為它圓滿了每一個男人對「母親」及「妻子」的感念之心與歸屬之情。在此,女性同胞和男女同志朋友們請見諒,採取「男性沙文」角度,絕無「忽視」之意,只是純為論述簡便而已(我知道,光是貪圖這個「論述簡便」就已是個罪過)。

 當然男女之間的惡質面關係是多向的,除了「逼婚」外,「搶婚」、「騙婚」甚至「強暴」都算。至於例如日前李前總統針對扁宋會十點聯合聲明所說,之後並由李安妮轉述的「叫你相親,沒叫你上床」則算是「失身」之例,不過時間會證明,到底是誰「失身」,甚至或許是「驗身」而非「失身」,也說不定。

 此外,就在二月初,謝長廷院長猶在邀江丙坤任副閣揆時,國民黨發言人張榮恭就曾說過:「行政院只給一點時間,只拿出一個位子,就希望國民黨在特定時間內放人,搶婚也不過如此」。

 當然,有鑑於台灣在過去幾百年的歷史裡一直經歷著被「強佔、侵犯、糟蹋」的命運,可想而知,在台灣文學裡必有「凡走過,必留下痕跡」的對應。邱永漢在《女人的國籍》(中文版1995)裡就直接以「女人」隱喻「台灣」,而其一生之漂泊不定正是傾訴著台灣經手於「西班牙、荷蘭、明鄭、清廷、日本和中國」之間的命運。

 至於吳濁流的小說《波茲坦科長》,台灣女子玉蘭在日本時代被日本人的語言和服裝所惑,等到中國國民黨接替日本政權統治台灣後,她就被中國來的漢奸范漢智的外表和「帶舌音的國語」所愚而與之結婚,最後才發現受騙,嫁了個漢奸、貪官和奸商。

 更令讀者深感震撼的,是李喬長篇歷史小說《埋冤1947埋冤》裡,於二二八事件裡被國民黨的軍人輪暴而懷孕的台灣客家女子葉貞子之命運。葉貞子就讀台大醫學院時親身參與了二二八事件。她決定把「孽種」生下來,並取名為「浦實」,李喬特別指出,係因與日文「恨」同音。

 為該書作序的學者李永熾指出「貞子」的命運與台灣的關係:「以台灣這塊土地而言,她就不時被強暴,被強暴後總留下一些『雜種』,同時也產生了認同問題。」我在此要指出的是,故事結尾時,除了十分認同台灣的「浦實」考上「建國中學」外,改名為「貞華」且受了刺激轉而認同外省文化及大中國的貞子卻在終於接受同為老師的台灣男子楊武雄的求婚後,在新婚時因無法克服當初被「輪暴」的夢魘而離婚。

 十多年後,已婚而又離婚的楊武雄再出現在貞子的眼前,並陪她和「浦實」去「建國中學」。李喬在此打住,留給讀者想像的空間。我要說的是,葉貞子被國民黨的軍人強暴的後遺症正是:無能再「愛」,亦即是,無能再「認同」,而李喬顯然在暗示著,這正是今日台灣「國家認同」錯亂的來源之一。

 以女人被逼婚的命運來伴隨台灣的歷史,姚嘉文的長篇小說《黑水溝》也是一例。這是一本以明鄭台灣之命運轉折為主軸的歷史小說,男主角之一的李望山(望唐山?)與女主角之一的許素面雖等於已有婚約,卻由於望山一直猶豫於「唐山」和「台灣」之間而未能立下決心,克服困難去娶深愛著他,但卻被已有妻妾數名的奸官馮巧舍緊迫逼婚的許素面。隨著明鄭台灣的節節敗退,最後在馮巧舍被刺殺的同一晚,許素面卻因母親及馮逼婚甚急而投水自盡。許素面之被逼婚直至香消玉殞,其實從頭到尾伴隨著李望山等人保台的行動,素面之死也就預告了清廷拿下台灣的結果。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日本作家武者小路篤實(1885-1966?)在一九四○年中日戰爭如火如荼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出版了命名為《幸福家庭》的長篇小說。在這篇小說裡,戰爭僅被約略提到一兩次。小說情節係以一位職業原為「德文老師」的業餘畫家佐田正之助,及為他作模特兒的千津因為要逃避父母及某有錢男人的「逼婚」之間的家庭關係。千津因與正之助的兒子正藏結為朋友並經常來他家當「模特兒」之故,將佐田家當作避難所。

 小說的結局是,千津躲過「逼婚」而如願嫁給正藏。我們注意到,全書不但避開戰爭,且將「德文老師」(當然有遙指「希特勒」並回點日本的軍國主義之喻)的職業棄之不顧而改以「藝術」代之,同時又將千津力抗「逼婚」之過程伴隨全部情節,顯有指控「戰爭」之「暴力」的詮釋空間。

 本文以文學裡的「逼婚」為主軸衍生出來,最終目的是要指出,台灣的處境之所以艱困,除了老共的蠻橫以外,我對台灣內部竟然有馬英九之流的人將昨天南北兩地的「反對併吞、捍衛台灣」之理性活動指為「對中國的挑釁」,簡直感到髮指。

 若然,是否台灣人應該「休『妻』與共」,馬大人才認為是對的?我們且看荷馬史詩英雄奧迪賽在離家二十年後回到家時,發現多人纏著他的太太潘納挪普(Penelope)逼婚,乃力敵數人而一一將之射死的表現,就可知道「馬英九」只能叫「馬英九」,而不能叫「馬英雄」的原因了。多言無益,有詩為證:

  併吞台灣沒天理,喜見同胞起身抵
  有人坐慣金交椅,忘了他吃台灣米
  一路走來嬌貴體,始終如意沒人比
  綠頂罩頭還敬禮,休妻與共算老幾

http://www.southnews.com.tw 2005.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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