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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人專欄》

《通靈少女》是好片,不必吹毛求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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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靈少女》大紅,是台灣少見的優質又叫座的劇集,當然在大受矚目之下,就會被挑毛病,PTT上就有民俗行家指出幾個缺點,不過,在我看來,算是吹毛求疵了!

 我是嘉義鄉下人,從小看多了台灣神教的宮廟儀式,雖沒有深刻研究,但也略懂略懂。

 1. 批評者說第二集為小凱淨身的符令,是大甲媽祖的平安符,這是導演不夠用心。

 其實,這沒大問題吧!劇中宮廟的設定是私人開設的媽祖廟,算是小廟,用大甲鎮瀾宮這種大廟的平安符,沒什麼問題。我老家也有村廟,但用的符籙也會是廟公去北港朝天宮求來的。

 2.批評者又說復興高中位在北投區,卻在鬧鬼的大樓貼上遠在內湖的碧山巖鎮宅符,對北投關渡宮、士林芝山岩不敬。

 這點又太認真了,片中學校只用「復興高中」,並沒有明確設定是北投那個(從校園可看到摩天輪?),「濟德宮」也沒明定是汐止那間,否則兩地距離24公里以上,開車也要半小時以上,小真如何每天從汐止騎腳踏車去北投上學呢?阿樂又如何把她從北投背回汐止呢?

 劇中的設定,就是小真上班的宮廟,和她讀的學校相距不遠,才能有事就騎鐵馬趕回去,看戲者不必拿現實一切來吹毛求疵。就算真指北投那一個,台灣人有廟則拜,貼個鎮宅符難道非用北投附近宮廟的不可嗎?

 再看小真起乩那一幕,批評者說:「廟裡未祭祀的神靈跑來湊熱鬧不說,末了還帶一鏡媽祖,親愛的編劇啊,改口媽祖降乩不是難事吧?」

 濟德宮拜媽祖,小真起乩,金老師說是九天玄女降駕,結果被批評說廟裡沒奉祀九天玄女,怎會跑來湊熱鬧呢?怎麼不說是媽祖降乩呢?

 我覺得批評者恐怕不夠內行,竟不知媽祖是極少用人身降駕的,而且路過的神明也可以插花湊熱鬧的。

 我家住北港附近,村廟之外,人人都是朝天宮的信徒。村廟有媽祖神像,家中奉祀的神明也常有媽祖,但我從小看童乩「起駕」,從未看過媽祖附身的。

 一般的大媽祖廟不設童乩,儀式由僧人主持。小時去北港朝天宮看大拜拜,最大疑惑是怎沒看到乩童出來舞七星劍。屏東慈鳳宮說阿猴城媽祖開基300年以來不曾挑選乩童,白沙屯媽祖據說有個乩童,但其實是蘇王爺的。我們村裡的媽祖降駕,最多用手轎,不會用乩童的。

 所以,《通靈少女》劇中,小真起駕,金老師如果說是媽祖降駕,那才是問題大了。

 金老師說是九天玄女當然沒問題,因為女性的小真拿劍,正符合九天玄女的形象啊!沒有本廟未奉祀的神明不能附身的事,我看過很多童乩臨事,每尊神明降駕時,都有獨特的動作和語音,本廟奉祀的大家熟悉,一看就知道,但也有童乩起駕後,眾人猜不出是那尊,連「桌頭」也無法確定,舞了半天,才確定某尊外來做客的神明。(我祖父和四叔都當桌頭,舅父當童乩。)

 簡單講,神明世界像凡人一樣,也會互相來往,興致一來,就徵得主人(主神)同意,用別人的童乩來發表意見。據說,我們村廟的主神也曾到別村的廟降駕,處理了難解之事,讓該村的人敬服,隔天就到本村上香獻祭。

 小真起乩一幕,是把《神算》搬了過來,氣勢更勝前作。《神算》中,小雅起乩是假的,摸到劍,假裝神明來震服那個大尾信徒。《通靈少女》則設定為似真似假,小真拿到劍,眼睛突然閉起來,通靈的音樂響起,好像有通到神明,然後依神明之旨起駕,教訓那個議員。比較起來,《神算》的假起駕是有不敬之處,《通靈少女》用似真似假則對宗教有起碼的敬意。

 看《神算》時覺得余佩真把起駕表現得很好,想說瑤瑤不易超越,沒想到最後一集那一幕,哇塞,瑤瑤把氣勢做了出來,帥氣萬分,更具說服力。當然,老實說,神明起駕不會講那麼白的台語,但如果要照實際情況,則戲劇張力就不佳了。

 我從小拜神明長大,對台灣的傳統信仰非常尊重,但絕不迷信。正如劇集的精神,人生的事盡量自己做主,不要以為神明可以治百病、助考試、無所不能。我很早就想到了,你考試去求神明保佑,豈不等於請神明去當小偷,偷看考卷和答案,然後報給你知道嗎?神明果真為神明,怎會做這種勾當呢?

 台灣人有時信神過度,難免產生流弊。《通靈少女》劇集,雖以傳統信仰為題材,卻能表達正信之道,並探討生死的問題,可說好看又有深度。陳和榆導演(兼編劇)方年三十,有此功力,真是台灣之福。

 這片真是好片,能談的很多,這裡只反駁一些吹毛求疵之說,以免酸民之亂酸,誤了本劇的價值。

  2017.0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