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特別費」醜聞首頁邱垂亮專欄

民主沒有天縱英明:真的、假的都不要

 民主政治就是人間事,處理人間凡夫俗子日常生活、柴米油鹽的凡事雜物,處理這些世間俗事,不需要英雄好漢、天縱英明,不需要民族(黨國)救星、歷史偉人,更不需要什麼「之神」(台灣還有「公訴之神」)、「之聖」的。需要的是和你我一樣七情六欲、吃過人間煙火、懂得民生疾苦的平民百姓。平凡的人做平凡的事,就是民主政治的常態寫真。

 成熟的民主國家領導人選舉、公共政策決定時,常聽到的幾句通用俗語是:人民的選擇(people's choice)、人民的意志(people's will)、常情(common touch)、常識得勝(common sense prevails)。尤其是common touch 和common sense常是民主人物必備的條件。在民主國度,凡人才可能選上總統,因為選民絕大多數是凡人。天縱英明的聖人是很難選上總統的。

 所以,科學家如愛因斯坦、音樂家如貝多芬、文學家如沙士比亞、哲學家如孔子、孟子、伯拉圖和馬克斯(也是經濟學家),甚至政治學者如季辛吉、杭廷頓,都不可能選上民主國家的領導人,他們都不會、也不能參加選舉,選也很難選上。異數像捷克的哈維爾,又是戲劇作家又是民主政治家的人,是稀有動物。其實,哈維爾當捷克的第一任民選總統,是意外,當得既不順利也不成功。

 至於人類歷史上一大堆的所謂天縱英明、聖賢豪傑、英明領袖,大多是虛構假造騙人的,很多甚至是慘無人道、荒淫無度、橫蠻霸道、殺人如麻的昏君惡魔。中國歷代皇帝(天子不是人)不說,近代與當代的政治領導人如希特勒、史大林、毛澤東、蔣介石父子、金日成父子、海珊等,哪一個不是大權在握時被「萬民擁戴」呼喚為天縱英明、道德聖人、民族救星(英雄)、時代舵手、歷史偉人的,但都是死後真相浮現、大白,牛鬼蛇神之輩一大堆,被人唾棄、鞭屍。原來他們都是穿著聖人外衣、滿口仁義道德卻害盡天良、殘殺無辜、滿手血腥的的暴君、惡魔。

 反而是民主國家的領導人,如當代美國的前總統杜魯門、雷根、卡特等,平平凡凡,但後來都深受美國人懷念。甘迺迪、尼克森、柯林頓等則更是七情六欲、亂七八槽、違紀犯法,卻也做了好事,一樣讓也美國人稱讚。

 前中國國民黨主席馬英九本來凡夫俗子一個,卻被媒體長期寵愛,描繪塑造為清廉誠信、公平正義、為國為民的白馬王子,因而宦途一帆風順,一路直衝向2008總統大位。他好像中國帝王時代的真命天子,生下來就是要當皇帝(總統)的。

 當然人算不如天算,他和支持者的如意算盤、機關算盡,想都沒有想到會陰溝裡翻船,被對他非常尊敬的前部屬侯寬仁檢察官以嚴重的貪污罪起訴。一篇30多頁極盡「求情」的起訴書,把馬英九20多年的英名毀於一旦,一下子把他從天上拉到地上。他的凡夫俗子真面貌看起來和你我一樣,不僅平平凡凡,還因為從天上掉到地上,掉得四腳朝天、灰頭土臉,難看死了。

 被以貪污罪起訴,馬英九的立即反應竟是反羞成怒、暴跳如雷,不僅不反躬自省,反而大喊冤枉,並聲嘶力竭大叫狼來了。他被起訴後的「聲明」有一大堆帝王思維,可以奇文共賞之。被起訴,他還大言不慚,說他「痛心疾首」,要化悲憤為力量參選2008年總統大選。他論述如下:

 「此刻的台灣已進入民主的寒夜,善良人徬徨無措,邪痞者梟叫狼嗥,在這個正義公理已遭政治綁架的時刻,憤怒已成了我們最後尊嚴之所繫。為了不讓惡人得逞,為了挽回台灣最後一線生機,我們除了向他們大聲說不之外,別無選擇。」

 「清白受到質疑,廉潔竟被起訴,對英九來說,比失去生命更痛苦。我們必須覺悟,清白,要用生命維護;正義,要用行動證明。當民主受此重創,社會正義難伸的此刻,英九在此鄭重宣告,我將化悲憤為力量,義無反顧,參選2008年總統大選,向人民證明我的清白,以行動,證明人民最後必定選擇正義的一方。」

 「面對當前苦難,面對執政者無所不用其極的打擊,英九內心一無所懼,反而更生無限勇氣和胸襟,去承擔歷史使命,為人民尋求希望與光明的未來。」

 這篇出之馬英九智囊楊渡的傑作,根本就是一篇政變(革命)宣言,不僅和楊渡鼓動紅杉軍暴力攻打總統府迫使陳水扁總統下台的政變文章一脈相承,更與中國帝國時代造反派要造反、改朝換代,或復辟派要政變、回復舊朝代、舊勢力時咬文嚼字的檄文,一模一樣。楊渡想模仿狄更斯「雙城記」的黑暗與光明時代的名言,畫虎不成反成犬,笑死人。

 這種太平天國造反、黃花崗起義、毛澤東革命、蔣介石復辟時使用的帝王時代專制政治文化語言,出現在經濟已開發、社會文化已多元化、政治民主正蓬勃發展的台灣,聽起來實在刺耳,令人錯愕,不知今夕是何夕,今地是何地。

 馬英九不僅發了這一篇時空差錯的政變宣言,還劍及履及,違背他自己制訂的中國國民黨排黑條款,宣布參選總統,並任由他的馬家軍一擁而上,不顧民主程序和原則,快馬加鞭修掉排黑條款,連中國國民黨第二號人物王金平都大罵不像樣、「吃相難看」、「道德淪喪」。

 有人建議,中國國民黨不僅再修黨章,還應該乾脆推動修憲,憲法規定只有馬英九可以選總統,而且任期無限,讓他可以像兩蔣一樣當總統當到死。雖是戲言,但也一針見血,不僅點出了馬英九續兩蔣之後非我莫屬、非當「中華民國」總統不可的奇怪心態,也點出了他視民主憲政為兒戲、法治主義為無物的態度。

 馬英九缺乏民主政治文化修養、法治主義知識和精神(他還是哈佛大學法學博士呢)的嚴重程度,實在驚人,令人咋舌。以他這一段日子在壓力下的氣急敗壞、倉皇失措的失態、失心、失智表現,馬英九要在2008選台灣總統,他還夢想,但台灣人民能豈能民主理性接受?當然不能。

 民主台灣不會、不要再有天縱英明的政治領袖,馬英九根本不是天縱英明。他的虛偽、造假已被看破,他的人格已經破產,他反民主、反法治的政治生涯應該就此結束,絕對不能讓他東山再起,再在民主台灣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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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