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慘案專題首頁邱垂亮專欄

228是最黑暗也是最光明的歷史記憶

 228是台灣歷史最黑暗、悲情的日子,因為殘暴的蔣介石國民黨專制政權在台灣展開大屠殺,殺盡台灣社會、文化、政治菁英,並於兩年後因被中國共產黨趕來台灣,開始38年的戒嚴統治,嚴厲迫害台灣人民的自由民主基本人權,讓台灣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的痛苦日子中。

 228也是台灣最光明、悲壯、崇高的日子,因為台灣人民開始站起來,悲情呼喚要出頭天,要當家作主,要爭取基本人權決定自己的命運,要追求自由民主。最終,不可避免、沒有選擇餘地、台灣人民走上建立自己主權獨立國家的艱辛道路。

 把228與1789年7月14日爆發的法國大革命比擬、比美,並不為過。有一天台灣建國一定成功,228一定成為民主台灣共和國的國慶日,這絕對是可以、也應該期待的大事。

 2月28日早上,澳洲國家廣播電台(ABC)的亞洲連線(Asian Connection)節目訪問我,主持人 Sam Lam 問我的問題相當尖銳。他問:

 「228是台灣的歷史悲劇,但已時過60年,為什麼現在要大張旗鼓地清算舊帳,鬧成台灣政局雞飛狗跳?」
 「台灣人民不是大多已遺忘了60年前發生的悲劇?」
 「是不是執政黨要轉移焦點,為政策執行無能脫罪?」
 「是不是陳水扁總統在炒熱族群衝突,為年底立委和明年總統選舉爭取選票?」
 「台灣有多少人民支持陳總統如是操作228議題?」
 「為什麼阿扁總統提出要『軍事審判』蔣介石?泛藍陣營不會反對這些動作嗎?」

 我對這位英華文都非常好的記者提出的問題很感驚訝、欽佩。Sam Lam 可能是東南亞華人,是一位資深記者,主持ABC的英文 Asian Connection 節目多年,在亞太地區頗受歡迎。他一開始介紹節目時說,228是台灣歷史一大悲劇,國民黨的政府為了鎮壓台灣人民的「暴動」(我當然不同意他用「暴動」形容台灣人民反對腐敗、殘暴的蔣介石政權的「起義」行動),派兵鎮壓,殺死了「三萬」(我的數字是二萬)台灣社會菁英。

 訪問時間很短,我的回答也很簡要:

 「因為蔣家父子的專制戒嚴統治,228一直被『掩蓋』(covered up),真相不明,受害者多少?為什麼被害?怎麼死的?死在哪裡?死屍在哪裡?這些問題不查清楚,對死者冤魂、家屬冤情,情何以堪!對台灣歷史又要如何交代?死者沈冤、真相不白60載,原因就是蔣家專制政權殘酷壓迫台灣人民、掩蓋真相近50年。因為這麼多年後,台灣人民並沒有忘記,才要查明真相,好對死者、家人、台灣歷史有所交代。」

 我指出,根據民意測驗,大部分的台灣人民希望、支持調查真相,讓真相大白。民意所在,當然阿扁(泛綠)會有選戰考慮,泛藍(馬英九)也為了選票不得不支持查明真相。

 訪問時,我還澄清阿扁沒有軍事審判蔣介石之議,但有成立真相調查委員會的說法。

 如果有時間,我會更深層論述228必須查明真相、還原歷史原貌、恢復受難者清白、平撫家屬心靈,並維持轉型正義對兇手歷史審判、定罪的理由。台灣人民眼睛雪亮,看到馬英九對228的避重就輕、言行不一、甚至扭曲事實的行徑,沒有公開、嚴正、有法律依據的真相調查委員會,把228歷史文件全部公開、真相全部查明、並有一定的歷史審判、定罪,對受難者及家屬不公平,對台灣歷史、台灣人民、台灣主權國家的尊嚴當然不能交代。

 中國國民黨舉辦228六十週年追思祈安儀典,前主席馬英九表示,228事件許多真相未明,家屬心中仍有悲痛,未來一定要繼續調查尚未清楚的真相,228以後一些事件不清不楚,包括林宅血案及陳文成命案,未來如有機會能調查,一定要繼續,如此才能使社會真正安定下來。

 壯哉斯言!但他言行不一,卸任市長前,拿市府預算補助國民黨文傳會主委楊渡去捏造228史,稱228是官逼民反,不是族群問題,稱台灣人也是暴動發動者,是外省人的加害者。

 楊渡利用林江邁當年才10歲的女兒林明珠,扭曲歷史事實,為國民黨脫罪。在「還原228」影片中楊渡呈現幾個觀點:一、光復後台灣人歡欣鼓舞迎接「祖國」;二、228不是外省人欺負本省人;三、228是統治階級欺負被統治階級;四、228是偶然事件;五、228是國共內戰延續,是「紅色228」;六、228當時本省人與外省人語言不通。

 對馬英九最近發表的228新論述,學者陳翠蓮指出:第一,228事件不是族群衝突,不是反抗外來政權,不是獨立運動;第二,228事件是官逼民反。她批判,這樣論述沒有釐清真相、還原歷史,也僅止於歸因陳儀的施政不當造成官逼民反,並不同意追究國民黨與蔣介石的責任。

 更嚴重的,是馬英九不將國民黨的史料檔案公開,讓歷史真相浮現,更不談蔣介石屠殺台灣人的暴行,這就是馬英九的真面目,電視媒體前對228受難者家屬致哀道歉的根本是馬英九的假面具。

 至於陳總統提出「蔣介石元凶說」,馬英九認為,「蔣公」是國家元首,當然要為228事件負責,但是否是元凶,可以再討論;至於阿扁提到中國國民黨要為戒嚴38年負責,馬英九說,戒嚴主要是因為中共威脅。

 蔣介石明明是元兇,證據確鑿,有何再討論的必要。戒嚴迫害台灣人民38年,蔣介石當然要負全責,把責任推給毛澤東,馬英九就是這樣黑白講,扭曲歷史。

 馬英九還玩文字遊戲說,228事件的發生並非由中國國民黨挑起,而應該由當時的政府與軍人扛起責任。他提醒,先總統蔣介石係依委員長身分下達決策,而非中國國民黨主席。

 簡直胡言亂語,肉麻當有趣。當年黨國不分,蔣介石黨政軍大權在握,大開殺戒,當然是228元兇,中國國民黨、國軍、國民政府都要負責任。

 「正義無敵音樂會」是由近50位音樂、藝文界人士發起,28日晚間在台北市中山足球場舉行。多位藍綠政治領導人物受邀到場,馬英九也是主辦單位特別邀請的貴賓。他們在受邀時都曾被告知將會簽署「台灣轉型正義宣言」。

 前總統李登輝、阿扁總統、閣揆蘇貞昌、民進黨主席游錫堃、前行政院長謝長廷,以及立法院長王金平等人,都簽署了「台灣轉型正義宣言」,只有馬英九拒絕簽署。這就是言行不一的馬英九。

 反看泛綠,陳水扁總統致詞時強調,228事件絕非官逼民反,歷史真相已受到扭曲和偽造,沒有真相就不會有和解,追究責任絕不是清算和鬥爭。

 美國前副總統高爾參與解說的紀錄片「不願面對的真相」,一舉奪下奧斯卡最佳紀錄片,陳總統以此為例說,「有人對228事件的真相不願意面對、害怕面對」,「不敢面對真相,怎麼會有真相?逃避責任,怎麼負起責任、追究責任?」

 陳總統出席紀念228事件60週年「人權與轉型正義」國際學術研討會時,點名前總統蔣介石是228事件的「元凶」。因為根據「大溪檔案」史料,蔣介石就是執行「派兵平亂」的決策者。

 阿扁表示,過去政府只有思考對228事件受難者、被害者及其家屬應該做什麼,很少投入較多的時間對施暴者或加害者責任追究,已經60年了,「我們應該要面對」。既然蔣介石是228事件的元凶,過去政府對蔣介石的禮遇,應思考調整與改變,包括慈湖蔣公陵寢、中正紀念堂等這些嚴肅課題要如何處理,「我有一定的想法」,也要聽聽大家的意見,看政府還能做什麼。

 他強調,如果只是「官逼民反」、「警民衝突」,那麼,之後就不會有長達38年的軍事戒嚴與獨裁統治。詮釋歷史的史觀將「228事件」定位為「官逼民反」或「警民衝突」,這是為過去的獨裁者粉飾太平,完全是以施暴者與加害者的史觀來詮釋歷史,這是絕大多數台灣人民不能夠接受與理解的。

 阿扁並引述世界各國對轉型正義的處理,不論是二次大戰後德國對納粹暴行的深切反省,或多年前南非「真相與和解委員會」的成立,或韓國光州事件責任追究等等,在在顯示,歷史真相的還原與法律責任的追究是一體兩面,唯有釐清施暴者的角色與責任,才有可能還原真相,還給受難者及其家屬一個歷史的公道。

 他還指出,去年介壽館正名為總統府,中正國際機場正名台灣桃園國際機場,並拆除國軍營區二百多座銅像,這是我們嚴肅面對歷史的第一步,至於慈湖陵寢與中正紀念堂,未來在處理過程必然會遭遇許多阻撓與對抗,但我們堅信公平與正義終究會實現,台灣人民也一定會以具體的行動和正確的選擇,讓台灣早日揮別舊時代的陰影,而成為一個正常的國家。

 我不厭其煩引述他們最近發言,就是要指出阿扁和馬英九對228的看法南轅北轍。泛綠人士相信阿扁的說法,泛藍支持者相信馬英九的說詞,反映的是台灣政治生態。要解除此嚴厲分裂台灣的歷史難題,只有真相大白、冤屈洗清、轉型正義建立,才能根本解決問題、消除悲情,也才能揮別歷史陰影,讓台灣成為一個正常的國家。這是台灣必須面對、解決的宿命問題,阿扁、馬英九、全體台灣人民,不論藍綠,都必須誠實面對、嚴肅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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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