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峰淵專欄 回首頁 

半個海瑞,全盤醬缸

 

 中國歷史上有個古怪的模範官僚叫海瑞,他一生既被人尊重,又被人遺棄(見黃仁宇所著《萬曆十五年》)。現代的台灣則出現了很多半個海瑞,如楊大智、蘇盈貴等,他們被人歌頌,也被人利用。

 海瑞是明朝嘉靖年間的舉人,一生以孔孟思想為尊,以四書的訓示為指導,堅信文官的道德凌駕一切。他最出名的行為是批判嘉靖皇帝為「虛榮、殘忍、自私、多疑和愚蠢」,並直言「蓋天之人不直陛下久矣」來嘲諷嘉靖皇帝。

 楊大智有點像海瑞,他直接挑戰內政部長為「外來人來花蓮,他懂個屁」。他要求陳總統「停止違憲且侵害人權的路檢」,以符陳總統「人權保障者」的形象。蘇盈貴呢?他對高雄市長謝長廷的強烈控訴,或對同團隊羅志明的直接指責,也不遜於楊大智,很像海瑞。

 但楊大智、蘇盈貴卻只是半個海瑞。

 原因之一,海瑞奉行「四書五經」的訓示,絕不會如楊大智言出「放屁」,或如蘇盈貴一怒不可收拾。

 原因之二,海瑞直稱嘉靖皇帝為「虛榮、殘忍、自私、多疑和愚蠢」,可說是中國專制史裡少之又少的反獨裁者,而楊大智在獨裁者蔣介石的庇蔭下長大,但對於蔣介石卻從未批判,倒是對台灣好不容易才爭取得來的民主(或應該說非常脆弱的民主之初始)卻不斷踐踏。蘇盈貴也和楊大智如出一轍,對與中國的「虛榮、殘忍、自私、多疑和愚蠢」獨裁者跨海唱和的政治人物從不批判,倒是不停地以不可證實的訊息傷害同僚。

 原因之三,海瑞一生體現了犧牲自我、安貧樂道,不在乎個人得失的官僚精神,而楊大智及蘇盈貴則犧牲他人的名譽來換取個人在媒體上的掌聲。

 五百年區分了海瑞與楊大智,這中間有變與不變。變的是奉行孔孟思想、四書訓示的海瑞變成了追求媒體掌聲的楊大智、蘇盈貴,不變的是害人的醬缸文化。

 不論是海瑞或楊大智、或是蘇盈貴,他們都無知地被醬缸文化所支配,只關心誰的理念最純潔、最神聖。在大眾的掌聲下,他們自以為是至善的代表,不同意他們的人則皆為最惡,並將任何瑕疵擴張成如地獄般的罪惡。

 黃仁宇指海瑞「可以和舞台上的英雄人物一樣,在情緒上激動大多數的觀眾」,但「個人道德之長,仍不能補救組織和技術之短」。結果呢?一個醬缸文化的國家,有了海瑞這種人物,國家不但不會進步,反而成了孕育罪惡的溫床,明朝因此衰亡。

 而這個虛偽道德的醬缸文化仍是今天台灣的主流,並且在傳播科技及不負責任的傳播媒體推波助瀾下,更加速惡化這個現象,使得整個社會陷入瘋狂的焦慮之中。五百年了,台灣仍受醬缸文化的荼毒,可不可悲?
(http://www.southnews.com.tw)

2003.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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