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到底在想什麼?


/聰明糊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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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來最熱門的政治話題之一就是美國又對台灣陳水扁總統開砲了。

 姑且不論是親中烏龍記者故意渲染了美國對台、中關係的正常反應,還是真如美國小報報導所說的,布希總統對於陳總統大為光火,其實,美國政府對於國際的一舉一動好像是牽動著每個人的神經,尤其是自願當做美國政府的扯線木偶 (marionette) 的人,更把美國政府的反應當成是比自己國家政府的作為還要來得重要。

 說真的,我不太知道普遍的台灣人對美國、美國政府、美國人有怎麼樣的看法與認知,以我在台灣長大的過去來看,許多人應該認為美國是強大的,美國是威嚴的,美國是天堂,美國是....,總之,說得難聽一點,連美國放個屁都是香的。

 我記憶中的童年,曾經在我的週遭發生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我至今難忘。

 在我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吧,那時的台灣還不是個富裕的國家,當時台灣人的日子過得清苦;那時候,我記得是還有美軍駐台的年代,不過,我住的窮鄉僻壤當然是看不看美國人的啦。

 話說那時,我有個同班同學,就住在我們家的後面巷子裡,家裡非常清寒,可是,不知他爸爸媽媽是為了響應政府推廣的增產報國政策呢,還是當時的避孕知識缺乏,我的同學有好多好多的兄弟姐妹喔,我只知道是多到我的手指頭好像都不夠數了;我記憶中,同學媽媽的肚皮好像永遠都是大的。問題是,他那做泥水工的父親怎麼養的起這些小孩啊。

 有一天,同學突然告訴我們,他有兩個妹妹要當美國人了!

 原來是他們巷尾的阿香在台北的美軍大官家裡當管家(其實聽說只有幫忙洗衣服而已),她知道美國人夫婦喜歡小孩,也知道同學家裡小孩太多,所以就居中牽線,安排了認養。認養是說得好聽,事實是把兩個女兒賣給了美國人,雖說是不太好的事,可是,想到女兒跟著自己吃苦,不如到美國人的家裡,這輩子都不愁吃穿了,他們的父母就釋懷了。

 過沒幾天,有一天放學後,當我們一群小朋友快要走回到家的時侯,大家突然感覺到一股不太尋常的氣氛,原來是美國人來了,美國人來帶小孩了,因為三姑六婆們是這麼喊著的:『阿斗仔來啦,阿斗仔來啦....』。

 我們一群人當然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幾會,我的意思是說,去看美國人的好機會啦,當下全部人顧不及肩上的書包還沒有先拿回家,大家就往他們家衝了。一到了那兒,咦,我媽媽怎麼也在屋子裡?原來是一大群太太們在安慰我同學的媽媽,內容當然就是那些什麼要她替兩個女兒高興,因為她們就要去當美國人了...等等。

 一些愛湊熱鬧的爸爸們也圍著同學的爸爸問長問短的,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個人問他說:『塗仔,你覺得美國人怎麼樣?』同學的阿爸想了想,然後很有禪機的對大家說道:『美國仔喔?美國仔跟我們都同款(一樣)啊!同款是兩個目啁、兩個鼻孔、一個嘴吧啊!還有喔,我跟你們講,我本來想說美國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可是他一進門,還會跟我行禮呢!』

 大家都納悶美國人進門就跟他行禮?喔,原來是他們家違章建築的門很低,大約只有普通台灣人身高的高度而已,那個美軍大官長得好高喔,高到我身高170的父親差不多只到他的脖子底下而已,所以,當他要走進門的時候,他就必須彎下腰、低下頭進來,就像是在跟同學的父親行大禮一般。

 這就是我的第一次『美國人經驗』,其實,除了同學父親所說的進門就行大禮之外,他整個下午就只是微笑,我倒是覺得他的太太和藹可親,也不管同學的媽媽聽不聽得懂,霹哩啪啦地一直跟她說話,我在猜,一定是說她們會好好照顧兩姐妹吧。至於那個跟著美軍大官夫婦一起回來的鄰居阿香,我很深刻的印象就是,她根本是不太懂美國話,她完全是照著她自己的意思在亂翻譯。而且她肯定是有從中間拿到好處。

 後來,我們家搬離了那條巷子,我也跟同學失去了連絡,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她的兩個美國人妹妹怎麼了?他的媽媽是不是一直繼續增產報國呢?

 事隔幾十年,我現在跟美國當起鄰居了;真的很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就到美國了,所以,我們經常可以過去血拼。不過,那是在 911 之前,911 之後,很多人都不喜歡去美國了,因為美國變成幾盡刁難的地步來對待我們要過邊境進入美國的加拿大人,很多人受不了這種閒氣,所以,索性就不去了。

 大家都說美國跟加拿大是兄弟之邦,美國跟加拿大的邊境是全世界最長的、又沒有軍隊駐防的邊境。事實上,這樣的結果得來不易,這是從十七世紀到現在,由戰爭、外交交涉、爾虞我詐、傲慢、霸道...等等,才妥協出來的結果。

 從十七世紀開始,英國與法國兩大強國開始不斷把他們的勢力往北美擴張,經歷了兩大勢力的長期抗衡,在 1763 年的巴黎合約(Treaty of Paris)裡初步定義了法國跟英國的勢力範圍,這也是兩個大國:美國跟加拿大之間國界的雛形。歷史學家甚至把這個合約定義的邊界當成是歐洲文化(加拿大)與北美文化(美國)的分隔線。可是,不料隨著美國的日漸強大,『歐洲文化』似乎幾乎已被『北美文化』給侵略了。

 說到 911 事件之後,美國對於邊境安全極為重視。在 911 之前,美國倒不是不重視邊境的安全,而是美國一直想要進行一項偉大的計畫,她想要先對加拿大實行她無邊界世界的政策,可是加拿大人應該都知道美國一直都沒有改變過的心態,她要把主權伸入加拿大,她想把她的北邊國界一直推到北極。

 加拿大當然不是沒有反應的;可是,到底該怎麼做出強烈伸張主權的反應呢?美國這個世界強國,經過了兩次的世界大戰,與已經解體的蘇聯之間的軍備競賽、冷戰,一路下來,美國發展的強大程度,早已超越了當時十八世紀最強盛的大英帝國不知道幾百倍了,就算是統治過全歐洲的古羅馬帝國也無法披敵,根本是空前的世界強國。所以,當初大英帝國所伸張的世界和平腳色(Pax Britannica),當然是由美國責無旁貸的取而代之了。

 美國以她世界第一強國的世界和平天使的心態,一定是有她對待國際事務的準則,可是說穿了,這個準則非常簡單:只有我說的才算。從與蘇聯軍備競賽的限武談判,到現在的她對全世界主張的限核政策,她都是這個心態:我說的才算。所以,當她面對她的鄰居加拿大時,她自然也不放棄任何可以左右加拿大政策的機會。

 隨著美國武力的茁壯到世界第一的強國,美國的軍事教條演變成現在的明確觀念:當有任何人意圖對美國以及她的友邦做出任何侵犯的舉動時,美國有權利先下手為強(pre-emptive)對這個威脅者採取武力行動。這個不是布希政府現在的主張而已,布希總統的前任克林頓民主黨政府也是這樣的主張,布希政府只不過是因為遭受到了 911恐怖攻擊的刺激之後,再次大聲向國際重新宣佈一次美國的政策罷了。

 當然,布希總統還給伊拉克、伊朗、北韓加封了一個邪惡軸心(Axis of Evil)的封號,然後,伊拉克的海珊政權就成了『美國軍事主張』的第一個實驗者了。當美國軍隊進入伊拉克主張了她的『軍事教條』之後,世人不免又開始質疑,美國靠著她強大的軍事能力,到底想要怎麼樣來操縱著個世界呢?

 在聯合國憲章裡,說明著每個國家都有自主的權利,可以自己主張自己領土之內的主權。可是,弔詭的事情是,聯合國憲章也說明,如果一個國家對於自己的國民有任何不平等待遇時,外國是有權利介入以主張正義。美國就是正義的主張者?美國就是和平的天使?可是,看她對待台灣跟中國的態度,嗯,不像耶!

 不管答案是什麼,我們還是不可否認美國的強大與富裕。身為鄰居的加拿大在這幾百年下來,經歷酸甜苦辣,一言難盡;不過,加拿大人永遠不會忘記的就是:要如何守住邊境,不要讓美國以任何的型態,把她的勢力延伸進入加拿大。

 對了,我又想起來小時候玩伴的美國人妹妹了;大家都說去美國當美國人好,不愁吃穿。他們的阿爸卻說:美國人也沒什麼,進門還會跟我行大禮。嗯,我真的覺得他們的阿爸有禪機。加拿大一直就是試圖把門弄低一點,美國要進來的時候就會向我們低頭行大禮耶。如果,台灣也把門弄低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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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