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的故事

吾土吾民

●何光明


2005/12/18

第四卷 提 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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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主委下午在縣黨部就接到海倫的電話,她幾乎是用命令式的語氣,叫他立刻到台北見面,他不明原委,只好假裝走不開,想先探個底。

 「有一個重要的會議等著開,要三、四個小時哩。」

 「你是老大,不會請部下代為主持啊?」

 「是有關選舉提名的會議,我必須親自主持啊。」

 「我不管!」

 「好!好!好!我盡量提早結束……….」

 海倫從來沒有這麼兇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惹得她變了個樣?其實秦主委哪有會議要開?他滿腦子想的是與美娟的約會。海倫獅子吼,只有兩種可能的刺激,不是跟他太太有關,就是跟美娟有關了。自從搭上美娟後,他對海倫疏遠多了。美娟雖是有夫之婦,然而,姿色勝過未婚的海倫,何況嚐新正鮮哩。海倫人在台北,美娟人在桃園,海倫如何得知他與美娟的事?他很快就排除這個顧慮。至於他太太,她對他是無可奈何的,她不知道他與海倫的事,即使知道了,也不會鬧開的。

 秦主委抱著平靜愉悅的心情約會去了。他與美娟享用晚餐後,立即到旅社開房間,雲雨之前,她告訴他一個好消息:「昨天晚上,他才告訴我,要調到金門去了!」美娟的丈夫是軍人,陸軍步兵連長。她為了找小學教師代課的工作,找到秦主委幫忙,搭上才三個月。她的丈夫未調金門之前,也因人在野戰部隊,平時無法回家,害得她芳心寂寞,很容易就讓他得手了。

 剛開始,她顧忌太多,光是見面,次數都嫌太少。為了討她歡心,他花大錢買鑽戒贈美人,才初嚐芳澤。上過一次床,就真的把她釣死了。盼得瘋的,變成是她了。美人芳心,何等寂寞?多麼激烈啊?美娟迫不及待地告訴他一個好消息,台北卻有一個未知的壞消息在等著他。

 秦主委與美娟分手後,立即趕到台北的金屋。海倫正在等他回來,一進門,他就撞見她冰寒的臉色。他還是表演他的慣性見面禮,手揚一束紅玫瑰,然後彎腰一鞠躬,口呼一聲:

 「My queen!」

 「開會開這麼久啊?」

 「會後聚餐嘛!」

 秦主委嘻皮笑臉地湊上前去,海倫平時會迎合他,彼此擁吻一番,今天的她坐在床沿,一動也不動,待他作勢欲抱,她揮手掃他的興,玫瑰花從他的手上掉落地面。

 「不是剛剛才抱過嗎?」

 「My queen!妳今天是怎麼了?」

 「老師比舞女,大不相同吧?」

 海倫拔劍出鞘,超速驚人。沒想到秦主委道行更高,他竟能面不改色,持續著原有的嘻皮笑臉,更增她的憤怒,於是再補一刀,間不容髮。

 「叫美娟,沒錯吧?」

 他暗地吃驚,再也不敢小看這個女人。女人要調查男人,柔馴的羔羊可變成神通廣大的妖精、法力無邊的魔鬼。他保持沉默,故意示弱,讓他說下去。

 「你不是說正在跟太太談判離婚之中嗎?」

 「太太不肯離婚,妳又逼我太緊,我都快悶死了!」

 「所以就找一個新人來發洩?」

 「她是有丈夫的人啊!」

 「那又怎麼樣?你的意思是說,她不會給你壓力?她不會要求結婚?」

 「她是自動送上門來的,等到丈夫回來,隨時會離開我的。」

 「你也這樣看待我囉?」

 「My queen!我對妳絕對是真心的,我們才能維持這麼久啊!」

 「不對!是因為你虛情假意,才會拖得這麼久!」

 「My queen!……」

 「你騙了我十年的青春!」

 「My queen!妳這樣說會侮辱到我們純潔而神聖的感情!」

 「你還要再騙下去?騙女人、騙候選人,我要揭穿你騙財騙色的真面目!」

 「My queen!我真的要跟妳結婚,妳千萬不要毀了我們的前途!」

 「我們已經沒有前途了!我要毀滅的是你的前途!我現在知道了!就是為了要送那個女人鑽戒,你存心騙那個叫彭火旺的傻瓜拿錢出來,對不對?」

 「My queen!我什麼都告訴妳,表示我對妳是真心的!」

 「你對彭火旺也是真心的嗎?」

 「我拿他的錢,的確也真的幫他報了上去,跟現任議員張XX一併交由上級考慮作決定。」

 「其實你們早就內定好了!你夠厲害,兩邊、三邊拿錢的,還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的!我今天終於看清了你猙獰的真面目!心狠手辣!我一定要揭穿你,免得你再去騙財騙色!」

 「My queen!請妳冷靜一點!」

 「我夠冷靜了!」

 秦主委從這個家失蹤了。海倫還沒有採取任何行動,第二天管區警察就找上門來。

 「聽說妳要恐嚇秦主委?」

 「我恐嚇他?」

 「沒有人會相信妳的,反而妳會吃上官司。」

 「我一定要叫他身敗名裂!」

 「我是一番好意,秦主委這種人,妳是惹不起的。」

 海倫想召開記者招待會,可是沒有任何媒體理她。她不死心,她把姓秦的騙財騙色的內情詳細寫成稿子,也無一家媒體刊登。姓秦的是執政黨中國國民黨的縣黨部主委,是公眾人物,這些內容絕對是新聞,為什麼所有的大小媒體完全封鎖呢?管區警察說得對,姓秦的是「惹不起的」。

 海倫心有不甘,她想親自拜訪爭取縣議員提名的彭火旺先生,才發現自己被人監視與跟蹤了,他們還故意化暗為明,企圖讓她感受到壓力,知難而退。他們是誰?來自於黑社會?還是情治界?可以確定的是,姓秦的已經正式出手,開始積極對付她了。姓秦的愛她時,真的像女王一般侍奉她;一夕之間,翻臉像翻書,也真的是不可思議!令她這個舊情人不敢相信,一時之間難以釋懷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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